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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头传来车响。院门外停了辆面包车,下来两三个工人,是约好来给家里加防潮层的施工队。

说好的九点到, 一分钟都不差。

老李退休前是做建筑质检师的, 长期风吹日晒, 肤色要比普通人深一些。但样貌端正, 依稀看得出年轻时是个俊男子。

他做事利索, 很有经验, 进屋看一圈, 地坪墙角摸一遍,很快就给出几个施工方案。耗时耗费、利处弊处分析得清清楚楚。末了,给宋冉推荐一个性价比较高的选择,一天就能把事情办好。

宋冉采取后,老李带着三个工人把家具搬开,拿机器撬水泥地坪。

很快地坪全掀了,露出底下潮湿的砖块泥土。他们干活速度很快, 半点不偷懒。宋冉对他们印象很好。

施工声音大, 她也没法看书,索性坐在一旁看他们搅拌砂砾。

“大伯,那是什么呀?”她指着一卷黑色的东西问他。

“防水卷材。”老李话不多, 但说到工作就开了话匣子, “北门街这边地势低, 潮气重。水泥砂浆铺了怕不够, 得多加一层卷材。外墙内墙的勒脚我也给你做双重防潮, 下回梅雨季节就不会湿趴趴了。”

“噢。”宋冉坐在台阶上,托着腮问,“大伯,王奶奶说您是江城人,怎么来梁城了呢?”

老李擦擦头上的汗,笑道:“儿子在这边。”

这时一个工人插话:“老李叔的儿子可就厉害喽。宋小姐,你肯定猜不到他做什么工作。”

宋冉来了兴致:“做什么的?”

“军队里拆弹排爆的精英分子。国家重点培养的,帝城军区一直想挖过去,江城军区不肯放。”

宋冉:“这么厉害?!”

“对啊。才二十三,就立了几次二等功。以后是在部队当大官的料子。啧,老李要享福啰。”

老李笑得眼睛弯了起来,摆摆手:“现在厉害的年轻人多,别让宋小姐看笑话。”

“大伯您太谦虚啦。”宋冉说,“您肯定很会教育孩子。”

“那倒没怎么教,都是天生的。”

下午五点多,防潮层做好,地坪也重新铺好了,平平整整没有半点瑕疵。

老李说,五六个小时水泥地会全干。晚上他手下的工人过来打磨养护一下,再连续养个几天就好了。

等施工队离开,宋冉才想起找那纸条,找了半天也无果。她不禁怀疑纸条怕是和在水泥中打进了地坪里。

没办法,只能等李瓒联系她要绳子了。

次日是周一。

梁城卫视的《战事最前线》播出两个月后,临时下线了。

开战六十多天,东国战事进入僵持状态,社会关注度明显下降。一场仗打来打去没完没了,有个什么劲儿,观众将目光投向股市。最近股票行情不错,往里边瞎扔钱都翻倍,大街小巷连卖菜的阿姨都在聊财经。

各大卫视纷纷开辟专栏播报股市分析,梁城卫视也不例外,专门增设了财经版块。《战事》下线后,附属的《战前•东国记》也播完最后一期。

放送完毕那天,同事们聚在办公室里讨论股票,宋冉坐在电脑前查看《战前•东国记》的官微。

今天最后一期,网友留言不少,赞美幕后人员的用心制作,感谢记者们的真实呈现。

宋冉一条条翻看。

“冉冉,要不要买股票?”小冬叫她。

宋冉抬起头,笑笑:“我不懂。”

“不用懂。最近买什么都涨,好多人都挣了钱。”

“真的。我投五千都挣了八百。”小春说,“沈蓓的三十万现在涨到三十八万了。”

宋冉工作才两年,没什么积蓄,也不指望天降横财,说:“股市有风险,还是算了。”

沈蓓拿吸管搅了搅咖啡:“想挣钱就得冒风险,哪有稳赚的事啊。”

宋冉没说话,小秋玩笑道:“你这个轻轻松松能从家里拿几十万的小富婆就别说话了啊。”

沈蓓笑起来,这时,主管刘宇飞叫大家开会。

上半年度的优秀记者评下来了。除开记入档案的表彰奖,还有一笔上万的奖金。

走去会议室的路上,小夏轻声对宋冉道:“冉冉,现在是牛市,股票靠谱的。你拿了奖金抽一小部分试试水,当理财呗。只挣死工资,哪里攒得住钱?”

宋冉好笑,说:“还不一定是我呢。……不过,要真是,那就听你的。”

会上,刘宇飞提了一嘴《战事最前线》暂停播出的事。

台里打算新做一个军事新闻节目,周播性质,每一期内容都进行深度挖掘。关注国际战争的同时也宣扬中国军人在海外的英姿。

刘宇飞说:“在东国的前一批记者马上要回来了,在座有自愿去东国的在周五之前提交报名表,统一组织培训。”

大家都没立刻表态,各自心里打着算盘。

刘宇飞说完,会议进入重点环节。他宣布了上半年度优秀记者奖的归属——沈蓓。

众人心有讶异,又不全然意外。这种奖,用脚趾头想都是给后台硬的人。

宋冉沉默地接受了现实。毕竟沈蓓在国内的工作也做得不错。

同事们对宋冉抱了丝同情,但散了会也没说多余的话。都是同事,职场上说闲话万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。成年人了,这点儿道理还是懂的。只有小秋给宋冉发了个拥抱安慰的表情。宋冉回了一个大笑脸,表示没事。

沈蓓许是心底有数,邀请众人去吃火锅,说深受大家照顾,以吃饭表示感谢。这等好事众人自然乐得参与,纷纷夸沈蓓大方。

沈蓓选了家高档的火锅店,是平时电视台招待宾客的级别。同事们更加开心,连连说“破费了”。

小夏说:“你这奖金恐怕要吃掉一半了。”

沈蓓笑:“应该的呀。本来就是大家的帮忙,不然工作哪那么顺利。”

玻璃墙分割的包间宽敞又有格调,挂满红色黑色的长流苏。十多人围桌一桌,一人面前一个小锅。

沈蓓身边留了一个空位。

小冬问:“还有谁来?”

“我男朋友。”沈蓓满面笑容,帮他点了个麻辣锅。

众人哗然:“你有男朋友?!我们怎么不知道?!”

“你们又没问,难道我主动逮着人说啊。”

小夏八卦心起:“做什么的?”

“当兵的。”

小春:“这么酷?!”

小秋:“难怪你上次跑去江城军区,是不是借着工作偷偷见男票?”

沈蓓:“不是啦。”

小冬:“当兵的是不是长很帅?”

“机关枪似的,受不了你们了。”沈蓓咯咯笑着起身,“你们点锅底吧,我先去洗手间。”

宋冉也正好要去。

路上,沈蓓亲昵地挽了下她的胳膊,脑袋往她肩上靠了靠。宋冉懂她的意思,抿唇一笑。

沈蓓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,平时花钱大手大脚,这点儿奖金她真不在乎。可台里看她背景,要给她好处,她也不可能跑去跟领导说不要。

社会本来就是不公平的。自己多努力呗。

洗手间里,沈蓓对着镜子扑粉涂口红,补好妆,洗完手,发现抽纸居然用完了。

她捞了两下:“居然没纸了?”

“我有。”

宋冉从包里掏出纸巾,不小心带出一根红绳掉在洗手台上。

沈蓓捡起来看一眼了递给她,随口说:“你这绳子跟我男朋友的一样。”

宋冉心里一个咯噔,隐隐发慌,却又觉得不会那么巧。

回到包间,小火锅和各式菜品都上桌了,只等沈蓓的男朋友到场。

宋冉坐在原地,心里越来越不安。

火锅还没煮开,沈蓓忽然伸长脖子,眼睛一亮,她直起身,朝包厢门口的方向招手:“这儿!”

宋冉随着众人回头,看到他的一瞬,她心凉透了,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。

李瓒走进来了,他嘴角抿成一条微微弯起的礼貌弧线,冲众人颔首,边说:“抱歉,来迟了。”

他走到沈蓓身边坐下,

沈蓓笑道:“不迟。时间刚好。”说着将热毛巾递给他。

李瓒接过毛巾擦手,嘴唇仍轻轻抿着,因不习惯一桌子的陌生人而显得稍微有些沉默安静。他擦着手指,扫视一圈桌上的人,这才看见坐在斜对面的宋冉。

他冲她淡淡弯唇,微点了下头打招呼,就此移开目光。

到下午的时候,小分队排出了十三颗地雷。全部拆了引信,一溜儿齐刷刷摆在地上。

宋冉蹲在一旁拍照,见李瓒把地雷分成两排摆放,问:“有什么区别吗?”

“这六颗是绊发,这七颗是压发。”

宋冉举着收音话筒,问:“压发是什么?”

“一踩上就爆炸。”

“那电影里的那种呢?”

“电影?”他扭头看她。

“电影里演的都是踩到以后要松开才爆炸。”

“那是松发。”李瓒说,“一般出现在电影里。现实中几乎不用,都是一踩就炸,哪儿有时间抒情。”

“哦。”她恍然大悟。

以前看电影时总奇怪为什么地雷有这么大的BUG,每每让主角逃脱。原来是编剧的设计。

下午四点多的时候,分队清理出一条安全通道。随队的东国兵在通道旁设了线做标记,又派了人去村子里通知当地人。

大家收拾好仪器工具往回走。

野外工作一整天,大家都累得够呛,一路沉默无声只顾赶路。早上来时的轻松劲儿都没了,只剩疲乏。

天空万里无云,蓝得像海;太阳仍然炽烈,曝晒着漫山遍野。

经过一处山坡,漫山的小麦田像金子般的海洋。宋冉眼尖,看见一个包着汗巾穿着民族服装的老人,他佝偻着腰,背着麻布袋在田埂上缓缓而行。

老人瘦骨嶙峋,背上的麻袋却分外壮实,像个大胖墩儿,将他压弯了腰。

宋冉打开摄像机拉了下镜头,对着收音话筒轻声言语:“路上遇到一个当地老人,他背着一个大麻布袋,可能是……粮食?”

李瓒听了,抬头望去,粗衣布裤的老人行走在蓝天麦田间,像一幅油画。

他眯眼分辨了下,说:“是粮食。上午过来的时候,他在山那头的田里割麦子。”

宋冉说:“看着好像很重。”

李瓒忽问:“你猜,有多少斤?”

宋冉猜不出:“不知道。……你看得出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