阙伊难如将火气撒在了传令兵身上。

“副将说,除了莫贺达干之外,那些士兵谁也不指挥不动。”

传令兵就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,满脸的委屈。

更让阙伊难如难堪的是,莫贺达干部后撤了!

“我们又何必理会他呢?第二辆冲车已经上去了,我实在想不到,还有什么可以阻挡勇士们前进的步伐。就让他后悔去吧!”

骨啜很乐观,没有在意莫贺达干的异动,在即将破城之时,少一个分肉的岂不是更好。

阙伊难如忍气吞声着看着又一辆冲车通过护城河,心里盘算着以后如何向莫贺达干报复。

乞史城城门再次传来了猛烈的撞击声。“轰!”

索率领着一百名骑兵伫立在城墙下,羽箭在手,随时满弦射向城头敢来捣乱的守军。

终于,在索的急切盼望之下,城门被撞了个粉碎。

木屑粉尘漫天飞舞,伴随着的还有突骑施人激动的欢呼。激动的骑兵已经开始策动座下的战马了,此刻,他们只有一个想法,那就是冲进城去,大开杀戮,疯狂抢掠,尽情狂欢。

尘埃落定,突骑施人才赫然现,城门之后,堵满了无数的泥土石块,骑兵根本就无法通过。

阙伊难如抓狂了,对着骨啜道:“让你的那些杂兵去五百名,为骑兵清扫出进城的道路,其余的都压上城头。再加一把劲就可以破城了。”

骨啜虽然不喜欢这种命令式的口吻,可阙伊难如说的也有道理。破城的诱惑之下,他压下了心中的一丝不情愿,命令亲兵去驱赶那些栗特杂兵上前。

城头上,伏尸遍地,血流成河,整个城头的泥石面上,都被鲜血染红了,湿滑的地面上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滑倒,或被尸体绊倒。李怀唐已经杀红了眼,敌人似乎无穷无尽,倒下一个,又爬上两个。十二名与他形影不离的亲兵已经倒下了一半,其余的身上也都挂着伤痕。

在砍杀完第四名敌人的时候,李怀唐的宝刀就彻底报废了。附近的敌人看到有机可趁,纷纷欺负过来。李怀唐正惋惜手中的断刀,见到有挥刀砍来,也不躲避,一个前扑,欺身靠近来敌,伸出强壮有力的手臂,抓住敌人的手腕一拧,横蛮地夺过对方的弯刀。另外一只手则抓向来敌的喉咙,一扣一捏,干净利索地将敌人干掉。

李怀唐仍感意犹未尽,举起了这名敌人的尸体,甩下城头。那些想来捡便宜的伊捺步兵,被他表现出来的悍勇和疯狂震慑住,屠夫面前,人人止步踌躇,有人甚至回头寻找云梯的位置。

渐渐地,城防的形势有改观的趋势,微妙时刻,又闻牛角号!

突骑施人开始增兵了。李怀唐喘着粗气望着远处突骑施大军又分离出一群黑压压的士兵,朝着这边移动。

刚刚从城下传来消息说,城门已经被撞破,若非是通道里堆满了石块,阻挡敌骑入城,恐怕这会城防大军就会崩溃。这增援过来的敌人,一定是来清除城门通道的石块的。不行,再这样僵持下去,城防很有可能不保。李怀唐果断地叫过一名亲兵:“快去,让黑子将军来增援城门,再带上大杀器!”

接到命令,黑子带领着骑兵匆匆赶来,随他前来的骑兵每人都携带着一个羊皮水袋子。

“杀!”

黑子跳下战马,高举着弯刀登上了城头,一千多名嗜血精锐的加入,让胜利的天平迅移向守军。黑子他们一边砍杀,占领着城门之上的城头位置,一边把手中的羊皮袋子甩向城墙外,羊皮袋子纷纷掉落在城门外,落地的袋子破裂了开来,流出一滩滩黑色浓稠的液体,刺鼻的硫磺味到处弥漫……

骨啜那些磨蹭的杂兵也早已赶到了城门下,石块已经被他们搬运了不少,忽然,黑油盛宴从天而降,落在头顶上,洒在地上。有人见多识广,认出了那是大食人放火的利器。传说,那黑色液体里隐藏着一个恶魔,一旦被点燃就会被释放出来,吞噬一切物体。

附近的突骑施人也想起来了,撒马尔罕城下,就是这些黑色的恶魔,跳起了恐怖的火焰舞,让他们死伤惨重,至今仍心有余悸。还有布哈拉城里,那恐怖的焦尸,想想都不寒而栗。

烈火,如期地被点燃,证实了城墙下所有人的担忧和猜测。

城门下,鬼叫着乱窜的士兵到处都是。

“地狱火!?”

阙伊难如和骨啜瞠目结舌,面面相觑。

尽管阙伊难如不甘心,可是失败却已经注定。

突上城头的伊捺步兵已无心恋战,一鼓作气的悍勇在城下传来惊恐慌乱声,大叫地狱火之时,就消失殆尽。有先知先觉的,就顺着云梯赶紧逃走,留下那些呆头呆脑的给他们撤退争取机会。

“又败了!”

莫贺达干还没撤回大营,前方失败的消息就传来了。

乞史城,就好像不知熊市为何物的大牛票,牛哄哄地屹立于利空之前,嘲笑着一切空头。

莫贺达干带着复杂的眼神,回望向乞史城方向冒起的浓浓黑烟,惊喜怕怒忧,五味俱全,那滋味,也只有他自己才品味得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