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山西段,数百铁骑吃力地跟在领头的一名骑士之后,朝着他们的碎叶大牙奔去,他们连续赶了十数天的路,人困马乏,可头人仍然嫌太慢,恨不得即刻就飞到目的地。≥领先一骑是突骑施人的王子,骨咄禄,此刻他的心情兴奋躁动,着急万分。十数天前他双喜临门,先是在乞史城下,与援军一起大败呼罗珊军,让他吐气扬眉,接着有快骑来通知,大唐天可汗赐婚给他的碎叶公主已快到碎叶,胜利的当天,他就迫不及待地率领了数百轻骑昼夜奔向碎叶,漂亮可人的碎叶公主对他来说诱惑无限……

突骑施人的碎叶大牙内,牧民们欢天喜地,迎娶长安来的公主对他们来说是头一遭,人人争相围堵观看这位貌美胜过天上仙女,冰清玉洁越凌山山峰皑皑白雪的碎叶公主。

“啧啧,公主真漂亮,我们的骨咄禄王子真有福气!”

“太美了,恐怕天下最漂亮的人儿莫过于此吧。唉,如果可以摸下她的小手,嘿嘿,我做梦都能笑醒。”

“去你的吧,尽想美事……”

围观的突骑施牧民一半在流口水,一半在妒忌,莫不对着公主的仪仗指指点点。

龙武骑的将士们很生气,无礼的突骑施人强硬地派军队将他们挟持入碎叶城,而不是按礼数由他们的王子殿下出城亲自迎接,这还不算,该死的突骑施人居然让公主登上没有车厢的马车架辇,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碎叶城。

全城尽带议论声,裴小娘犹如落入狼窟的小羔羊,备受火辣目光的侵犯。

裴小娘感到很害怕,很无助,唯一的安慰来自身侧的阿牛,每次她有意无意地看向阿牛,总能从他镇定自若的笑容中获得一丝温暖。这个阿牛很奇怪,脸上满是泥污,头凌乱,胡子不修,只有一身的戎装提醒人们他不是长安街头的乞丐。

李怀唐也是迫不得以,认识他的突骑施人不少,虽说他的形像有所改变,可也难免会被现。他本来劝裴小娘不要进城,无奈宁王一来归心似箭,二来受不住秋夜之苦寒,向突骑施人做了妥协,在碎叶城外僵持了十数天的成果被打破,蜂拥而至的突骑施骑兵将他们强行拥入城。

裴小娘被送入了突骑施人王宫的偏殿,随行的龙武骑将士被隔离在宫外,小娘身边就只保留了数名护卫,其中包括了李怀唐。

在突骑施人的王宫里,苏禄汗眉开眼笑,手下来报,碎叶公主之美惊天动地,现正处偏殿,进入了他的魔掌范围之内。

“好!带我去看看,”苏禄汗全身蠢蠢欲动,“让我看看有多美?”

苏禄汗刚刚小登科娶了吐蕃公主,美貌的吐蕃公主野性十足,很合他的口味,稍稍遗憾的是,吐蕃公主已经不是原装货,他当然猜得出谁是经手人,不过他并不介意,这些天来几乎整天与他的新可敦颠鸾倒凤。听说碎叶公主的容貌要胜过他的新可敦,他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**,啥礼数统统都被他抛诸云霄外。

可惜的是,苏禄汗的运气不怎么好,火急火燎的脚步还没迈出宫殿门,大唐的王爷和鸿胪寺少卿皇甫惟明挡住了他的去路。

宁王与皇甫惟明是来唱双簧的,用术语来表达就是恩威并济,皇甫怪罪骨咄禄不懂礼数,宁王表示理解,皇甫威胁要奏禀圣上,宁王暗示可以调解。苏禄汗无奈地听着毫无营养的大话,心里暗暗着急,还是墨托懂事,早暗中提示了大总管肯塔派人送上“礼数”。“礼数”到,少不了又一番酒宴应酬……

偏殿里,裴小娘浑身难受,从拔焕城出到此历经数十天,尽管现时已到了秋季,可多天远离汤沐让她难以忍受,稍稍安定,便吩咐水柔儿给她准备热水。

“这该死的突骑施人,穷得连沐浴的水桶都没有了吗?”李怀唐找不到合适给裴小娘洗白白的用具,不禁暗暗怒骂。其实他错怪了突骑施人,这些突骑施人除了上马张弓下马放羊外,手工艺活对他们来说基本上可以算是一门高科技,再说,他们一生之中难得洗浴,大多数人一辈子就只洗两次。

突骑施人的宫殿不大,李怀唐这次是如假包换的二进宫,老马识途,加上他胆量大,竟然将突骑施人的王宫当作了他自家的后花园,大大咧咧地到处逛荡。当然,他不是漫无目的,逃生的路线要未雨绸缪。

在一间房子里,终于被李怀唐找到了一个木盘子,洗脸还算凑合吧。

“得,就这个!”李怀唐无奈地摇摇头,拿着木盘迈步走出房门。

刚出房门,他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数名侍女的簇拥下朝他而来。

“李怀唐?”

远远地,同样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卓玛类的眼帘,勾起了她的深刻记忆。李怀唐就算化成灰也难逃她的眼睛,何况他只是泥抹脸而已。

“不好!”李怀唐认清了来人的身份,大吃一惊,他差点忘了这一茬,与他有过节有交集的吐蕃公主就生活在这座宫殿里。

趁着还没接近,李怀唐赶紧迈开脚步狂奔。

“抓住他!”卓玛类更加肯定了心虚逃跑之人就是她恨之入骨的李怀唐,这个宫殿里谁不对她唯唯诺诺,有谁敢在她面前狂奔?

无奈卓玛类的脚步跟不上李怀唐,而后宫内的侍卫不多,听到可敦的呼唤声再过来,李怀唐的身影早已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