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虎贲骑打扫的战场五十余里地,苏禄汗惊魂未定,虽然他身边还有过万骑士,可都成了惊弓之鸟无心恋战,昨夜设下的陷井除了损兵折将外,还为他们赢得了仓惶西顾。没有人敢提议杀回马枪,也没有敢提议撤军回师碎叶城,尽管所有人都倾向于后者。

“混蛋!混蛋该死的阙伊难如在哪?我要杀了他!”苏禄汗需要找出气筒,需要泄,他的怒吼惊天地泣鬼神,然而终未能如愿,阙伊难如已不知去向,不止是阙伊难如,连史国的国君斯谨提也没了踪影。

倒霉的阙伊难如和斯谨提当然知道后果严重,他们没有追随苏禄汗逃亡,另辟蹊径的他们遇上了飞**,顺理成章地成了俘虏。

望着成群结队的俘虏,李怀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,尽管统计数据还没出来,不过看阵势少说也有四万人,加上城里的三万余,人数将近八万的壮奴足够他开采两座矿山了。

“恭喜上将军大获全胜!”吕尚卿眉笑眼开,这些日子以来压抑在他心头上的阴霾一扫而空,强胡联军在上将军面前等同儿戏。

李怀唐舒心大笑,道:“怎样,收获如何?”

“回上将军,战果没那么快,不过收获肯定比付出大,缴获的粮食牛羊恐怕没两天的时间都数不清。”吕尚卿高兴得见牙不见眼。他不高兴才怪,连场的大捷,他无论是财富还是声望都跟着水涨船高,家里的夫人与妾侍见到他都围着他转讨好他,侍奉他,让他乐得找不着北。他从来没有如此的风光过,生活从未如此富足过,他感觉,大丈夫在世当如此。曾经他穷困潦倒,连妻子都保不住,自从遇到上将军,他的人生轨迹开始转变,妻子找回来了,妾侍也纳了,还一连纳几个,身份也风光了,人前人后谁不向他显露尊敬的神色?

“咦?”在一群俘虏当中,一名特征明显的俘虏引起了李怀唐的注意,其光秃秃的脑袋下尤其怪异,普通人常有的两只耳朵在他那里看不见。

“阙伊难如!?”李怀唐认清了,是自己的杰作,也不知道是哪个士兵将阙伊难如的帽子给打掉了,让他如此的狼狈。

诧异还在继续,在阙伊难如的身边,李怀唐居然看见了史国国君斯谨提。

“不是冤家不聚头啊!”李怀唐感叹道。两名身份特殊的俘虏被士兵们赶了出来,战战兢兢地站在李怀唐的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
“斯谨提,你可是我的大功臣。哦,如果我没猜错,这个主意一定是阙伊难如想出来的吧?哈哈,没有你们,我的战果绝不会有如此丰富,你们说,我到底是该奖赏你们呢,还是该砍你们的脑袋?”

“啊?不,上将军饶命,不关我的事,都是他!”斯谨提扑通跪下,用手指着阙伊难如,咬牙切齿道:“他是罪魁祸,是他以我一家老小的性命来要挟我向上将军诈降的。上将军明鉴,我是身不由己啊!”

“你!”阙伊难如气结,从前的斯谨提在他面前何曾如此嚣张过,一时竟被气得无言以对。

“成王败寇。事已至此,上将军要杀要剐,阙伊难如悉随尊便!”阙伊难如闭上了眼睛,他已心灰意冷,如今他走投无路,即使李怀唐放他回去,他也无处可去,他猜得到,这个世间上最恨他入骨,最想要他命的恐怕是苏禄汗,诚如李怀唐所说,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弄巧成拙,苏禄汗也不会惨败至斯。

李怀唐颇有点意外阙伊难如的硬气,却没打算绕过他,向身边的六猴子交代:“把他交给张仇,让他亲自报父兄之仇!”

“等等,上将军,”在被士兵推走前,阙伊难如向李怀唐问:“你究竟是如何现我计谋里的破绽的?”

“破绽?”李怀唐冷笑,“你难道忘记了,你觉得斯谨提会有如此胆魄反叛你们突骑施人?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。事实上,昨天傍晚你们的军事调动全在我的监视里,不妨告诉你,天上有我们的眼睛,地上还有我们的内应。”

“我知道你有神鹰相助,可这内应是谁?请告诉我,否则我死不瞑目!”人之将死,其言也诚。阙伊难如确实想知道答案,想知道他究竟败在了哪里。可惜李怀唐只是大笑却不言,故意让他抓狂。

阙伊难如走了,被士兵带走了,走向属于他的归宿。在李怀唐面前的只剩下了胆颤心惊的斯谨提,他嘴里只有贫乏的一句:饶命!动作单调:磕头!

李怀唐一脸厌恶道:“起来吧,我没打算杀你。你不仁,我却不能不义,好歹当初你也曾相助我一臂之力。不过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!先到俘虏营呆上两天接受惩罚。”

“是,是,谢过上将军不杀之恩,谢上将军不杀……”斯谨提也被带走了,一路走一路欢喜念叨,生怕李怀唐随时改变主意。

吕尚卿皱着眉头道:“上将军何故放过他?”

李怀唐笑道:“斯谨提人头不值一提,但是他毕竟是经过唐皇册封的,打狗还得看主人,何况杀狗?再者,杀他容易,可必然会造成史国大乱,只会便宜了大食人,于我们毫无益处。”

“高,上将军果然高!”吕尚卿送上了恭维。

还有一个原因李怀唐没说,他留下斯谨提的小命其实是向昭武九国的栗特人显示其宽仁之心,扩大他在栗特诸国中的影响。随着实力的增强,胜利的接踵而来,他的野心也开始膨胀,局限于一隅不再是他的理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