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筏上的字体书法遒劲雄浑,隐隐有名家之风范。

“似有褚遂良之迹,不乏张旭之韵,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感,如果自成一家,他日成为一代宗师未必不可能。”裴小娘细品慢赏下,旁若无人得给出很高的评价。

“来使君,能否向你的这位友人请些纸墨?若兮不胜感激。”

裴小娘欢喜地放下手中的信筏,带着相当的期待望向来曜,神情之美,之柔,令看者无可拒绝。

一个需要伍氏纸,一个要求手迹,一拍即合各取所需。而且,能为公主效劳,来曜当然不会拒绝。

裴小娘显得相当兴奋,招手让小怜取来纸张。

“老夫赚大了,区区笔墨换取一箱伍氏纸,这买卖上将军做亏了,哈哈。”来曜抚着长须,得意笑着,能在李怀唐手上讨到便宜无疑是一件值得炫耀之事。

听来曜如此一说,裴小娘有点不好意思了,一脸的歉意对着李怀唐,却看见李怀唐笑着向她竖起一个大拇指。裴小娘很意外,显然,爱郎赞同她的举动。惊喜接踵而来,爱郎的评价如同蜂蜜一般甜丝丝的滋润向她的心田。

“为夫对书法认识肤浅,说不出什么道理。不过,此君的书法意境甚高,感觉就像,像,对了,每一个字都很鲜活,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,其潜力完全可以成为王羲之第二,甚至越之。我倒认为若兮眼光独到,成就了一笔千年买卖,利在千年之后,荫蔽子孙之辈。”

来曜惊奇地看向这一对妇唱夫随的典范,颜真卿的书法端庄秀丽值得鉴赏,可也还没夸张到王羲之第二的程度吧?

此时的颜真卿还养在深闺人未识,书**力处在自成一体的阶段,套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尚未Ipo的潜力股。裴小娘秀外慧中,眼光独特,凭的是真功夫;而李怀唐站得高,看得远,沾的是先知的光。

难得有人对自己交往的朋友推崇备至,来曜高兴还来不及,人以群分么,从这个意义上讲,赞赏朋友等于给自己的脸上贴金。

千古不变的道理,花花轿子众人抬。篝火前沿,恭维笑声之热烈盖过了噼啪作响的火苗……

夜渐深,来曜告辞,留下了意犹未尽的欢谈气息。

火光映在裴小娘洋溢着神采飞扬的俏脸上,折射出幸福之光。

“李郎,你刚才所说的千年买卖,是真的吗?”

李怀唐一脸的认真:“不是为了让你高兴才说这话的,如果夫人求不到颜真卿的真迹,为夫也会将他抓来,让他挥笔数十张,留给我们的子孙后代。到时候再卖出去,嘿嘿,可是价值连城……”

“李郎掉进钱眼里了。”裴小娘掩嘴娇笑,“妾身是看颜真卿的字写得好,想讨些作为字帖好给李郎照葫芦画瓢。”

“就是,李郎这手字写得,真,真是惨不忍睹,是该好好练练了。”

“嘻嘻,有人还大言不惭要教小怜写字呢。”

玲珑双姝在一旁快乐挤兑,两人笑成一团。

“貌似有些日子没用过家法了,夫纲不振啊。”李怀唐抓住珑儿小娘,笑意寒碜值得玩味。

商珑脸颊霎时泛起潮红,连连低呼告饶。

不知是因为吃醋,抑或出自同情,裴小娘在另一侧柔声支援。

“别闹了,李郎,都看着呢!”

“对了,妾身不明白,为何李郎要收过路费,这多难听啊,像山贼似的,利又不多,却坏掉了自己的名声,本来好端端的一件利国利民好事,怎么沾染上了铜臭味?”

裴小娘悄悄地转移了李怀唐的注意力,也道出了心中的疑惑。

“为夫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!”

裴小娘目光迷惘,眼睛扑闪着,等待答案。

“名声是套在脖子上的一条绳索,大唐朝廷的水深着呢!”李怀唐感概万千,手中掌握越多行事更得谨慎,像他这样的实力派,在外人的眼里如果再去刻意赢取民心,无异于谋天!他才不笨,给自己套上致命的枷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