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就对了,弯刀是他的,”李怀唐指着光头大胡子道,“公差从案现场把弯刀捡回,所以也有他的气味。猎犬不会撒谎,更不会冤枉人。”

事实面前,回纥人极力狡辩抵赖,无视李怀唐的实验结果。

“狗在叫而已,它说什么了吗?没有!难道王明府宁愿相信一条狗的吠叫,而把漠视人证和物证?”

太阳从西边出来了,回纥人要求讲道理了。李怀唐忍不住要笑,无耻在他面前不是问题。他向南霁云问道:“想想看,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的猎犬找到你付给他们的买马钱。”

马匹昂贵,十数贯一匹,无论是用金银支付,还是用大唐的铜钱交易,必须要用袋子,大袋子或小袋子。袋子上,必然留有南霁云或雷万春的气味。

南霁云机灵,一听马上明白李怀唐的意图,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,道:“此次出门,妻子给我绣了此物保平安,我更关心钱财的安全,就将此物放在钱袋子里。钱袋子装的是兑换来的宁远金币,一共五十个,全部当作马匹的资费了。”

“很好!”李怀唐用赞赏的目光朝南霁云使了个眼色,“让我的猎犬闻闻,它会找到你的钱袋子的。”

所有的回纥人下意识地看向光头大胡子,大胡子却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腰间,看到猎犬向他走过来,赶紧转身逃跑。

逃遁的可能性为零,守在门外的将军骑将士不是泥塑的。

剩下的事情王昌龄自会处理,回纥人与所谓的证人自有他们的命运,不劳李怀唐操心,他更关心的是南霁云与雷万春的打算。

告别了王昌龄,李怀唐找到了准备东归长安的南、雷二人。

三人聚在一间小酒栈里。

雷万春豪爽,举起大碗向李怀唐敬酒:“谢过壮士!若非壮士相救,恐怕我南八兄弟小命休矣。此碗酒,我雷万春先饮为敬!”说完,大嘴一张,一阵咕咚咕咚喝个精光。

南霁云家中排行第八,故又称南八。

“好汉子!”李怀唐同样举碗入口,却为身后的小怜阻止。

“李郎伤势还未好,酒水不能沾。”

这些日子,小怜为李怀唐更换清洗伤口,肌肤之亲难免,在李怀唐的嬉闹中,她认命了,称呼从上将军悄然改成了李郎。

南霁云忍笑打岔:“李壮士可告知大名?古人云,滴水之恩,当涌泉以报。今日救命之恩,我南霁云终生不忘。”

李怀唐放下酒碗,道:“南八兄弟言重了,举手之劳而已,我李怀唐岂敢邀功?”

“嘶!”南八与雷万春对视一眼,惊呼:“足下莫非宁远李怀唐?”

李怀唐在大唐几乎是人尽皆知,妇孺通晓,不仅是因为其对胡人的战绩彪炳,对碎叶公主的情狂,更多的是因为宁远产的钱币和货物带来的深刻影响,在普通的百姓生活当中,来自宁远城的白迭布有多受欢迎,他的名气就有多大。

“正是。”李怀唐点点头,趁机试探道:“两位八尺男儿,该是从军报国之年,何故到此贩马?”

南霁云一脸的愧色,支支吾吾,倒是雷万春豪爽,直言道:“我们也想啊,只不过,嗨,还不是穷闹的?我们去从军了,家里谁来养?”

细问之下,李怀唐弄明白了他们的处境。与许多争着到宁远当雇佣军的**士兵一样,他们两人都是农民出身,家境贫寒,没有自己的土地,依附在地主豪族门下,过着佃农的生活。从军,意味着家里的劳动力减少。

实际上,到了这个时候,大唐的租庸调制因为土地兼并和人口的剧增而到了名存实亡的境地,军户是典型的流血又流泪的家庭,逃兵和隐户屡见不鲜,否则,也不会有朝廷的财政困难和宇文融的括户括田改革。

佃农的生活靠天吃饭,风调雨顺还勉强熬得下去,偏偏这两年的气候与他们作对,闹得家里青黄不接。为了生计,两人只好借钱结伴出来走商,本来听说宁远城的商机不错,两人商量后决定西去宁远城走一趟,到了安西却听说前路不太平,必经之道野狼谷被军队封锁不知何时开通,他们只好停止脚步,不过河西也不错,胡人叫卖的马匹很多,他俩合计一下,决定贩马到长安小赚一笔为先,却无故遇上回纥人的讹诈。

“呵呵,”李怀唐想用奸笑来表达他心中的得意,路上捡到宝了,南,雷二人忠义有加,武功盖世,尤其是南霁云,骑射皆精,将才难得,天赐良将,不取要遭天谴的。

“宁远偏僻,然则胡人觊觎之心不死。在下苦求四方有志之士为我宁远而战,保境安民,今日遇上两位是缘,只是不知可有幸得俩兄弟的青睐?”李怀唐顿了顿,看出他们脸上的犹豫和关心所在,又道:“待遇么,当然从优,每月饷银两个宁远金币以上,战斗还有津贴,战果分成……”

“等,等等!”南霁云瞪眼,不可思议的样子,“月饷?两个金币?”

月入一个宁远金币足以养活一家五口人。

两个么,还可再娶两房妾侍。

津贴和战果分成听说似乎很可观。

李怀唐抛出的大饼很香甜,具有很强的吸引力。

“我老雷去!冲着你的战马,我去!”雷万春早就有此意了,李怀唐与他的亲兵带来的战马匹匹雄健飘逸,勾得他眼睛差点落地,难得李怀唐开口邀请还许诺以养家之资,他便顺水推舟。

南霁云犹豫了一阵,终于下定决心。

“好!我也去!”

“哈哈,好!来,满饮此杯,为两位加入我宁远铁骑庆祝!”李怀唐高兴难抑。

“李郎,不准喝,伤还未好呢!”小怜只管酒水,不论缘由。

“哈哈”……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