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等!”李怀唐伸手阻停卫士,淡淡笑道:“呵呵,我看这位兄弟似有难言之隐,长史何不给个机会让他说清楚?”

张守硅对王悔道:“还不快谢过上将军!”

王悔道了谢,期期艾艾说出了缘由。幽州连年兵灾民不聊生,粮食无以为继,再加上今年秋季多雨,道路不畅,朝廷转运的军粮多有延迟,而且都山一战,死伤甚众,需要耗费大量的钱粮抚恤遗属。诸多问题让幽州财政捉衿见肘,顾此失彼,今日的盛宴还是向商人举债才凑齐经费云云。

李怀唐恍然大悟,敢情这两位史上金鸡奖最有潜力候选人在向自己演双簧,意在他缴获的大量牛羊财物。

“王管记有话直说,需要多少牛羊?”李怀唐快人快语。其实他心里清楚,宁远距此万里之遥,路途多荒漠,大部份地区无水无草,赶着这么庞大的牛羊群回去很不现实。与其浪费在路上,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,即使张守硅不来这一出,他也会提及。

在张守硅的认识里,李怀唐的另一面是市侩商人的形像,见到李怀唐如此爽快,不由浮想翩翩。实际上,多想也无用,可供他选择的余地不多,今年灾害严重,关中闹粮荒,朝廷无暇顾及幽州,李怀唐从契丹人手上抢掠回来的两百万头牛羊无疑是他的及时雨,可以极大地缓解幽州地区粮草不足的局面,迅让幽州恢复元气,所以,为辖下民生计,他只好厚着脸皮将手伸向友军。

王悔不负将望,直接省略了客套推辞,狮子大开口:“多多益善!”

宁远铁骑众将愤然怒视,从契丹人手中获取的战利品一半是他们的财产,王悔的要求无疑是对他们的抢劫。

“一半,百万头牛羊如何?”李怀唐语出惊人,馈赠远远出在场所有人的心理价码。

“上将军!”胡一箭失声惊呼,他有点怀疑主将是否中邪了。

李怀唐摆手示意胡一箭淡定,笑着望向张守硅。

果然来了!免费的午餐只存在传说中。

张守硅会意大笑。

“上将军是直爽之人,有何条件但讲无妨。为上将军效劳,老夫乐意之至。”

接下来,张守硅目瞪口呆地望着李怀唐从部将手中取过一张纸,递到他面前。他这才明白李怀唐早有准备,自己操之过急,倒欠下了对方一个人情。

李怀唐的条件不过份,作为助战的盟军,无论如何,大唐理应满足这些要求。

冬天到了,宁远铁骑不可能冒着严寒回去,需要一个驻地,粮草,取暖和生活等物资,尤其是草料,宁远铁骑所缴获的战马牛羊都离不开干草。

张守硅不动声色将列有要求的纸条转给边大总管。

“请长史在职责范围之内办理。”边令城的回答滴水不漏。

“好,那就请上将军驻军于檀州,所需物资,王管记会与上将军接洽办妥的。”张守硅是个有担当的人,很快做出了决定。

檀州位于幽州之北,隔着长城与奚族人的地盘,饶乐都督府相望。张守硅将宁远铁骑安排到那,除了减少可能的扰民行为外,更多出于借助李怀唐的威名镇慑奚族人,为他经营幽州赢得宝贵的时间。

双方各取所需,需求得到满足,自然皆大欢喜。酒肉是少了点,却不影响气氛。

宴会临近结束,有士兵进来向张守硅汇报抓到一名偷羊贼。

“砍了!”张守硅不假思索。他的信条是,乱世当用重典,重典方能威慑宵小。

“可,可是那胡人拼死喊冤,说是寻回丢失的羊只而已。”士兵为难道。

“带他上来。”边令城忽然阴声柔气道。

盗羊胡被押了上来。

“我安民告示在前,你盗羊在后,砍你脑袋何冤屈之有?”张守硅厉声喝道。

胡人不辩驳,理直气壮回应:“大夫不欲灭契丹奚族两番耶?何故要杀壮士?”

语毕,众人莫不惊奇,一般小贼何来如此胆量?

“哦?”张守硅奇之,仔细打量,只见胡人膀阔腰圆,满脸络腮胡须更显其凶悍之气,心下顿时萌生惜才之意。

“壮士何名?”

胡人道:“大夫可称我为阿荦山。”

“嗯,阿荦山,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,责你二十杖,自到王管记帐下签到听侯调用。”

张守硅军旅多年,深谙恩威并济之道,从砍头到杖责,既维护了律令的威严,又能使壮胡产生畏惧之心,为其所用,一举两得。

一旁的李怀唐不置评论,只是淡淡地笑着做好他的观众本份,不过,如果他得知胡人的另外一个名字,就不会如此无动于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