祈祷完毕,还得面对残酷的现实。

今天必须破城!

大武艺昨夜刚好得到两万援军补充,底气足,不惜下达死命令。

神马?难?不要和我说这个,我只要破城,否则提头来见。

任务在被层层分配的同时,死亡的恐吓也在逐级传递。

城头上,安抱玉浑身带血,满脸疲惫,眼皮有如泰山般沉重,随时会闭合。

奶奶的,疯了,又来了!

安抱玉的心声。

此时说话都成了一种高强度的体力劳动。与其浪费力气莫如留着招呼敌人。

渤海国士兵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,虽然他们可以轮休,但是运动量与守军相比要大很多。唯一的好消息是,他们无需再攀爬两人高的石基,无数的尸体给他们垒成阶梯,架在城墙上的长梯也不再陡峭,如山的积尸提供了良好的平台。

杀戮与被杀戮又再上演。

无论是进攻方,还是防守方,都麻木了,机械地战斗着,以一定的比例交换生命。

“父王,给我两万人马,我率之绕城南下,必将李怀唐擒来!”

守军的顽强,城堡的坚固,吞噬了大道利行的信心。

眼前哪里是战场,分明是绞肉磨盘。安市城下,至少倒伏着上万具尸体,后营里,还有不亚于这个数量的伤兵。

提议被否决了。

理由是,李怀唐狡猾胜狐狸,不可分兵作战。

两万人马,绕道安市城城下,未战先损失数千人,即使追上李怀唐,也只有送死的份。

总之,大武艺抱定主意,不再给李怀唐各个击破的机会。

“契丹人来了吗?该他们出点力气了!”

大武艺转向身边的斥候将军。

斥候将军听出了不满的意味,赶紧回答:“回大王,可突于将军说今天到,不过,不过,”

“不过什么?”

凌厉的杀气从大武艺身上散着,附近的将士莫不心跳胆颤。

“辽水开化了,他们怕是过不来……”

“混帐!我不要听这些,今天,今天我必须要见到他们!”

没有丝毫讨价还价余地。

“是!”

斥候将军慌忙打马离去。

“该死的契丹人……”

大武艺的恶毒咒骂刚出口,斥候将军折返了,老远就报丧:“不好了,大王!”

大武艺有一个冲动,想砍下斥候将军的脑袋。

冲动却被噩耗无情击碎。

什么?大唐水师?大唐水师来了?

是的。与斥候将军同返的数名斥候兵对天誓,辽水之上,有一支庞大的水师在游荡。

糟糕!

朦朦胧胧中,大武艺意识到了危险。

危险已经具体化,就在他身后。

隆隆的马蹄声惊天动地,从北方席卷南下。

是宁远铁骑!

大道利行错愕。他们会飞?飞到我们身后?

我的笨大郎,他们不飞,是坐船。

人之将败,其言也馁。大武艺苦笑盯着地面,马蹄声提醒了大地的变化。

原野上的积雪在不知不觉中被春风化了大半。积雪白天融化,晚上封冻,清晨时最为坚硬,适合跑马。李怀唐连这个都纳入了算计中,实在可怕!

又到疾风知劲草时刻,大道利行挺身而出:儿臣去拦住他们!

拦截敌骑需要勇气,送死的勇气!大武艺眼睛湿润了。

大武艺没有阻拦,眼下他只有两个选择,在大道利行以生命为代价赢得的些许宝贵时间里,他要么组织反击,要么逃亡。

英雄如大武艺,当然选择前者。

然而,祸不单行,事情一旦处于劣势,永远都是没有最坏,只有更坏。

南面,同样传来了平地惊雷般的马蹄声。

李怀唐的毒计昭然若揭:前后夹击!

大武艺悲问苍天,何以至斯?

苍天下,大地上,狼奔豕突,杀戮进行时。宁远铁骑如嗜血饿狼,张牙舞爪,所向披靡,而渤海国大军如羊群,一盘散沙,任由宰割。

失败已非人力所能挽回。逃吧,能逃多少算多少。大武艺英明地选择了三十六计之上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