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隆基以下数万人浩浩荡荡,渡黄河一路向北,行至太原,本想在祖祠前搞个盛大仪式,向先祖借点勇武,不料,王忠嗣传回急报,左贤王部先制人,袭取云中,并继续南下,敌人势大且有所防备神武军战之不胜,无奈后撤要求增援。

中军以步军武骑居多,骑军聊聊,只有乌知义的龙武军有数千骑兵,但是如果将他们全部派出去,李隆基又担心自身的安全,毕竟胡骑来去如风,路途上遇到敌人,甚至受袭击也未必不可能。

崔希逸建议让李怀唐本部先行支援。

李怀唐本部少而精,一人四骑战力强悍,能日夜兼程,与普遍喊累叫苦的龙武军与羽林军将士有天壤之别,大任非他们莫属。

然而,反对者众。

“分兵乃兵家之大忌,何况杯水车薪,徒劳无益。”王珙不屑,嗤之以鼻。他军事才能平庸,却处处打压同为副帅的崔希逸。

貌似很有道理,李怀唐一共才三百余人,在十数万大军面前,宛如沧海一粟,去与不去并无区别。众人都这么想的,纷纷点头附应。

“陛下容禀!臣以为,无须与敌对抗,膘骑大将军屡败强胡,威名赫赫,突厥人闻报必然心存顾忌,一旦犹豫,等他们再反应过来,我们的主力已然赶到战场。”

崔希逸在河西与吐蕃人对垒数年,经验与能力都得到了历练,言行举止之间尽显儒将风范,心理战术运用起来得心应手。

这也行?将领们瞪眼。

只有想不到,没有办不到。崔希逸表现淡定自若胸有成竹。

“膘骑大将军敢否?”

让顾问出战,李隆基觉得面子挂不下,不过,他也没否定,先看看李怀唐什么态度。

李怀唐一直沉默寡言低头研究脚丫,客观上,他赞同崔希逸,主观上,他又不愿意接这吃力不讨好的累活。

好歹崔希逸是他与杨玉环的媒人,皇帝问起,只好抬头,不经意间触碰到老崔投来的求助目光,最后还是心软了。

“但凭陛下差遣,刀山火海义不容辞!”

回答充满信心。

考虑再三,李隆基接受了崔希逸的建议。死马当活马医吧,成功固然皆大欢喜,是他战术得当运筹帷幄之功,失败则由李怀唐负责,怨他没能贯彻执行领导的意志。

说动就动,干脆利索,从受命到出,李怀唐本部没有丝毫的停顿间隔,等李隆基关心向崔希逸询问准备情况时,才得知一个时辰前,也就是命令下达不久,李怀唐已绝尘而去,惊得他无言以对。

太原北百余里,出西陉关(雁门关),山野之间,一眼望去触目皆是茂密的杂草,灌木丛和岩石。

远离路径的一片山麓平原上,惊鸟乱飞,草丛在晃动,时不时传出妇人有气无力的低泣求饶声,伴随之是恣意的狞笑。

“嘿,老二,铁棒都磨成针了,还没干完?该到我了。”

草丛里,一胡人不耐烦地催促着,所用语言貌似突厥,又不是突厥语。

“滚,老子才开始!”

机械的挺动在继续,夹杂着疯狂。

“奶奶的,喝了好几天北风,啥收获都没,就这娘们,你别弄死了,否则我们四个与你没完。”

“老大,干完这娘们,我们回去吧,太冷了,受不住啊。”

另一眼巴巴在排队等候的胡人提出建议。

老大回答:“现在回去左贤王还不砍掉我们的脑袋?该死的,大唐皇帝咋还不来……咦?雄鹰?它在我们头上干啥?”

苍鹰的叫声让他下意识抬头,怪事生了,头顶上的苍鹰似乎对正在进行中的嘿咻感兴趣,盘旋不走。

除了处于兴奋中的老二外,这几人异常警觉,为的老大反应极快,疑惑闪过,马上趴下,将耳朵贴在地面,而其余三人则几乎同时将制造杂音的老二推倒。

有大量的骑兵,不足十里!

老大弹起,二话不说奔向战马,其余几个紧紧尾随。

逃命要紧。

大地上,千骑风驰电掣,在他们前方的天空,翱翔着一只苍鹰。

突然,一声凄厉的鸣叫刺破苍穹。

仿佛是命令,滚滚扬尘应声偏移前进方向,同时分出数十骑左右迂回包抄。

苍莽原野,牧草金黄,一场实力悬殊的追杀不期上演。五骑仓惶逃命,在他们的后方两翼,千骑在迅接近,情景与草原围猎一模一样。

追击一方的战马度奇快,不出十里路程,目标猎物的距离被缩短到百步以内。

擒贼先擒王,射人先射马。领头数骑张弓引箭,箭矢破空划痕,急奔跑中的目标人仰马翻。

一死四伤。

“上将军,他们是室韦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