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怀唐摆手,笑笑,却答非所问:“前天四百步,昨天三百,今天又近了点,二百五。够狂妄!”

狂妄指的是军营外的胡人,远隔两百来步,依然能听到他们的叫骂声。胡人的言语匮乏,来去只有几个词,如无能,胆小,懦夫,为了壮大声势,前来挑战的五胡身后还有数百啦啦队助威,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重复着恶毒之言。

“对付他们,我一个足够,汗血马快,眨眼即可冲入一箭之地。”

胡一箭目测距离,信心十足。

李怀唐摇头,“来者不善,善者不来。他们是万中挑一的神箭手,轻视不得。要么不战,要战一击必杀,夺其志!”

胡一箭心急,“可是,”

“我等毋庸操心,上将军已有应对。”陪同在旁边的王忠嗣笑着打断胡一箭。

听王忠嗣这么说,众亲兵疑惑地看向他们的主将,见到的是李怀唐从容不迫的表情。

信心在恢复。上将军从未让他们失望过,从前未曾,现在不会,以后更无可能。

透过营寨木栏之间的缝隙可见,五胡驻马于不足两百步外,笑骂了一阵,见**军营毫无反应,竟然嘻笑下马,坐于地上。

摆明是瞧不起**!

“上将军!”胡一箭肺都气炸了,带火的目光从突厥人的身上抽回,转移到李怀唐身上,满脸的期待。

“再等等。”

李怀唐淡淡说道,侧目望了眼正在拿着利刃与营寨门较劲的韩二郎与雷万春。

这是一场比拼耐心的战斗。然而,漫长的等待消磨了突厥人蔑尔格提的耐心。三天前,大将勃沂无功而返,李怀唐尾随而至,**士气由此大增。

李怀唐的威名果然管用,惧怕和担忧的气氛悄然在突厥军营里蔓延,为了提高士气,打破神话,梅录啜提出一个办法――单挑,从军中挑选出最厉害的神射手挑战李怀唐。他不相信,万中选一的勇士对付不了李怀唐。

这一挑,选出了五人,以来自西突厥莫贺达干部的蔑尔格提为。

随着莫贺达干部的消亡,神箭无敌的蔑尔格提流落到了东突厥,投在左贤王的麾下,因为身怀绝技,很快脱颖而出,受到重用。李怀唐的到来,给了他展示实力的舞台。可惜的是,当他兴匆匆前去挑战时,却吃了闭门羹。

对手很不给面子。

谩骂,骚扰与下马挑衅,乃出于无奈之举,只为激怒并迫使李怀唐出战。

两百步是一个危险距离,骑兵可以很快进入射程,但是蔑尔格提有信心,对方如果要袭击他,先得打开沉重的营寨门,而开门耗时费力,战马启动更需要过程,他有充裕的应对时间。

理论上确实如此。可李怀唐不认识它,出牌常规。

轰然倒塌的营寨门吓了突厥人一大跳。缺口处,两名大汉手持大锤,威武侍立,漫天烟尘中,射出一骑火红。

汗血骑!

蔑尔格提等大惊失色,很明显,敌骑是提前在营中启动的,两名大汉将营寨门砸倒之时,他刚好到达。

加,加,再加。

汗血骑转瞬已飘过百步距离,而慌乱爬上马背的突厥人才将变推至一或二档。

“嗖!”

李怀唐出手了,在马蹄全部凌空之际松弦放箭。箭矢带着果断,带着霸气与准头,射落第一个目标。

马落前蹄,第二支羽箭搭弦。

骑射讲究技巧,战马奔跑马蹄与大地接触时,处于马背上的骑士受到的颠簸最大,很难把握准头,十有**会将羽箭射飞,神箭手概莫能外。只有在战马匀飞奔之际,才能取得最佳的射击效果,也就是李怀唐目前的状态。而,突厥人的神箭手很尴尬,战马小跑,颠簸激烈,还击徒劳无功,不还就只能眼睁睁等着死神的降临。

“啊!”

又一名神箭手落马,羽箭劲头十足角度刁钻,穿透了他的后腰。

紧接着,每隔一个呼吸,又各有两名突厥神箭手含恨落马。转眼间,突厥人引以为傲的英雄五去其四,剩下的幸运者是蔑尔格提。此君经验丰富,并不一味催促战马,而是蹬里藏身躲在马腹之下,前四支催魂箭没点他的名。

战友的生命为蔑尔格提创造了机会。

反击!

扬眉吐气的一箭离弦,箭如流星,直取李怀唐门面。。

双方的距离不足五十步,根据经验,任何反应都不可能躲过这招突如其来的回马箭。

李怀唐没躲,以弓为刀,电光火石间奇迹般碰掉来箭。

蔑尔格提深深震惊甚至忘记了失望,欲再回头放箭,却现失去目标,对手不在马背上!

咦?不好!

反应只慢半拍,机会稍纵即逝。说时迟,那时快,汗血马已然追上。李怀唐从马腹下翻起,手中的复合弓被当成套子,狠狠套向对手的脑袋,直至脖子,然后一拉……

弓弦利似刀,轻而易举地切破突厥人最后一名神箭手的喉咙。

杀戮短暂,精彩,震撼。**阵营一片激昂欢呼,突厥人则瞠目结舌,恍惚间不敢相信眼前所生的一切。

对于数百名助威的小鱼小虾,李怀唐不感兴趣,留给随后跟来的亲兵。

宁远铁骑如狼似虎生猛可怖,一个冲锋,数百名啦啦队全军覆没,或死或被俘。

形势的展完全出乎意料,左贤王又惊又怒,单挑成了作茧自缚的蠢举,进一步打击己方的士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