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……”肖五娘面带难色,道:“人死为大,这事儿还是不说了吧?”

崔耕摇头道:“刑夫……啊,不,五娘。说实话,到底能不能查明刑刺史的死因,本官没有半分把握。所以,为了查清此案。必须不放过任何疑点。你若果真有意为刑刺史报仇,还请把此事和盘托出,不得有半分隐瞒,。”

肖五娘沉吟了一下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,道:“好吧。其实,妾身是被邢刺史强行……侮辱的。”

“啊?强行侮辱?”崔耕忍不住惊呼出声。

肖五娘闭上眼睛,两行泪珠顺着香腮滚滚而落,道:“邢刺史当时新官上任,受家父邀请,来妾身的家中作客。妾身当时年方二八,被家父叫出来,与他见礼。可他竟然趁着家父酒醉之时,将奴家给……”

崔耕疑惑道:“然后,你就嫁给他了?我大周律可是有规定,不准先奸后娶!”再者,他与属下结亲,也不和朝廷规矩啊?”

所谓先奸后娶,包括合奸和强~奸。若是男女情投意合,却在婚前偷吃禁~果,这叫和奸。那样的话,按照律法,女子就只能为妾,不能为妻了。

但是,强~奸呢?那就无论如何,都不准结合,否则男的徙三年,女的徙一年,这也是为了保护弱势女子的利益。

所以,崔耕才有此问。

“不嫁给他又怎么办?”肖五娘无奈,道:“一州刺史强辱下属之女,传扬出去,必定震动整个大周。家父最是古板,还真丢不起这个人。另外……”

“怎样?”

“当时来俊臣用事,刑刺史搭上了他的路子,家父还真不敢得罪他。所以,一乘小轿,把奴家送入了刺史府。至于不准于属下结亲么……眉州天高皇帝远,刑刺史又怕得谁来?”

听到这里,崔耕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。

他眉头微皱,道:“但依本官来看,刑刺史在眉州过得似乎不大……痛快啊?”

肖五娘道:“您是说黄金失窃案吧?刑刺史初上任就对妾身做出如此事来,其品行可见一斑。事实上,他只了几个月的刺史,眉州上下就无不愤恨。后来,有人使坏,将刑刺史献给来俊臣的一份贺礼换成了一只死鹰。尽管来俊臣知道刑刺史是冤枉的,没处置他,但总归是败了来俊臣的兴,这条线算是断了。刑刺史出身寒门,没了来俊臣的照拂,他就是没牙的老虎,眉州上下拧成一股绳,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。”

崔耕意味深长地道:“那你们肖家……恐怕也是这一股绳之一吧?”

肖五娘叹了口气,道:“家父被逼着把独生女嫁给刑刺史为妾,当然也是他的主要反对者之一。不过,黄金变泥土,却跟家父完全无关,应该是眉州司马李玉山那帮人的手笔。”

这就好办了!

崔耕略略松了一口,心中暗想,原本我还以为眉州的地方势力拧成了一股绳,要对抗朝廷呢。现在看来,其引子是刑文太不是东西了。既然如此,那要是让他们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,对付本官和苏味道……应该是不到万不得已,没那么大胆子吧?

不过,还有个问题,崔耕一直想不明白,道:“按说,你和刑刺史有仇无恩,那为何又要不惜一切代价,为他报仇呢?”

肖五娘微微摇头,道:“俗话说得好,一夜夫妻百日恩,妾身和刑刺史做了五年夫妻,怎么会没恩呢?另外,虽然在婚前他欺辱了我,但是婚后这五年,他待我着实不错。”

崔耕心想那当然了,邢文被眉州官场压制的没脾气,再不对你好点,那不是找死吗?

他不以为然地道:“但这点恩惠,也不值得你以身相报吧?五娘你青春年少,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。”

对于这个问题,肖五娘早有预案,歪了歪脑袋,略有些俏皮地道:“怎么?由刑刺史之妾,改为名扬天下的崔查访之妾,还委屈了妾身不成?说实话,妾身今天来,也是家父的意思呢。”

“这样啊……”

崔耕虽然自觉肖五娘的话在逻辑上没什么漏洞,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头。

他暗暗琢磨,是了,刚才肖五娘主动献身,那眼神太过无助,好像与我亲近,比杀了她还难受。这是怎么回事?难道是我的错觉?当然了,话说回来,眼神又不能当证据,兴许人家是大家闺秀,对于主动对陌生男人投怀送抱,感觉非常委屈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