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?”

胡人清定睛一看,但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,双手一伸,如同母鸡护雏一般,将那顶小轿掩在身后。

那壮汉冷然一笑,沉声道:“不才正是封常清!胡县令,识相地话,就请回吧。”

“什么?你就是封常清?”

“正是某家,难道你还想看看本官的告身不成?”

“那倒是不用。”

出乎封常清的预料之外,胡人清很快就冷静下来,眉毛一挑,道:“裴县令,你以为,把封将军找来,就能得脱大难了吗?那怎么可能?!充其量,只是这场婚事成不了而已。来人!”

“在!”

胡人清从袖兜中掏出一副公文,道:“查六合县令裴亮私铸铜钱,证据确凿,着令天长县令胡人清将其捉拿归案,押赴扬州。裴亮家眷,恐涉此案,一体擒拿。扬州大都督府长史、扬州刺史胡元礼。”

“遵命!”

迎亲队伍中,有人应了一声,就要上前拿人。还有十来个人,做势往封常清身后绕过去。

封常清飞起一脚,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小子踹翻在地,道:“我看谁敢动手?”

“你……”

胡人清没想到封常清这么不按理出牌,怒道:“封将军,你一个五品官,敢阻拦我等抓差办案,难不成是想造反?”

封常清外表粗豪,心思细腻,反问道:“哦,某一个五品官,阻止你办案,就是造反。那你一个七品官,阻止某办案,又是该当何罪?”

一股不祥地预感,涌上了胡人清的心头,道:“什……什么意思?”

封常清哼了一声,理直气壮地道:“某奉崔相之命,查办六合县令裴亮假钱案。你要抢某的犯人,你还有理了不成?是你这个七品县令大,还是某这个五品游击将军大?是胡元礼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大,还是崔大人的同鸾台阁平章事大?”

“我……”

胡人清被他噎得一愣一愣的,深吸一口气,道:“既然封将军说是奉了崔相之命,可有公文?若是没有公文,本县令可就当你是信口雌黄了。”

“公文么……当然有!”崔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封常清被问住了,当即越众而出。

封常清行礼道:“末将参见崔相!”

“参见崔相!”顿时,在场所有人等,呼啦啦跪了一地,包括心不甘情不愿的胡人清。

“免礼。”

“谢崔相。”众人起身。

崔耕上下打量了胡人清两眼,微微一笑,露出一口细密的银牙,道:“胡县令,封将军查办裴县令假钱案,确实是奉了本官的命令。”怎么?你一定要看公文?

“然也!”

“好吧,既然胡县令之意甚坚,本官就给你写一张吧。来人,取笔墨纸砚来!”

“是。”

马上就有衙役飞奔而去,将文房四宝取来。

崔耕刷刷点点,写下几行字。宋根海将他的大印递过来一盖,这份公文就算完成了。

还能这么搞?

胡人清见状,好悬没气死过去!

他刚才执意向崔耕索要公文,那暗含的意思,就是指责崔耕和封常清勾结,包庇裴亮,所谓公文云云并不存在。

而崔耕现在之举,就相当于明明白白地告诉他,乃至围观的众人,没错,本官就是要徇私舞弊了,怎么的吧?你咬我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