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即,崔耕打头,众人鱼贯而入。崔耕偷眼望去,但见除了各种奇装异服的外帮使者外,五位宰相、皇亲国戚你乃至姚元崇、宋、桓彦范、袁恕己等朝廷重臣也都到了。

君臣见礼已毕,武则天赐座。

唰!

尽管这是非常庄重严肃的场合,几乎所有人的目光,还是都向着崔耕的脸上望来。

崔耕远在扬州,感受不强烈,但在长安,大家伙可被张昌宗压得气都喘不过来。此刻见二张的克星到了,众朝臣乃至众皇亲国戚还真有点久旱逢甘雨的意思,眼光无比热切。

对于各国使者来讲,当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,也非常兴奋。

张昌宗敏锐地感觉到了现场气氛的变化,赶紧告状道:“微臣有本启奏!”

“讲!”

“崔耕无旨返京,视同谋反,还请陛下依律治罪。”

武则天看向崔耕道:“崔爱卿怎么说?朕准你自辩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图穷匕现,现在崔耕就不能耍滑头,说有要事禀报了哪有什么他非来长安不可的军国大事发生啊?

崔耕只得牙一咬心一横,道:“启禀陛下,扬州的假钱作坊,微臣已经全部查完,所以回京复命。”

“那不可能!”张昌宗道:“据本官所知,扬州高邮珠湖孤芳岛,有一伙贼寇仗着地利抗拒天兵,一直在造假钱,还请陛下明查。”

崔耕揶揄道:“张昌宗对扬州的情况挺清楚的啊。那你知不知道,饶州附近哪有假钱作坊?益州呢?广州呢?”

“本官不知。”

“那我就奇怪了,张常侍是从哪知道扬州的假钱作坊的情况呢?是不是和那孤芳岛上的贼人有勾结呢?”

张昌宗要的就是他这句话,冷笑道:“恐怕和孤芳岛贼人勾结的,并非本官,而是你崔二郎吧?前几日,劫走柳大道之母的人,是不是你指使的?”

“不错,正是。”

崔耕跪倒在地,正色道:“启禀陛下,为了招降柳大道,微臣特意命人将柳大道之母接走,没想到和张常侍的人起了冲突。甚至,左监门卫中郎将卢雄因此被关进了大牢之中。千错万错,都是微臣的过错,还请陛下看在微臣薄有微功的份儿上,放了卢雄吧。”

张昌宗道:“卢雄私放人犯,怎能你崔相说放就放?依此为例,朝廷还有王法吗?”

崔耕将头顶的乌纱帽一摘,道:“微臣愿以入仕途以来,所有的功劳来换,恐怕没什么人能依此为例吧?”

这倒是实话,就算别人舍得官位,也没他立的那么大的功劳啊!

张昌宗先是一阵语塞,既而马上反应过来,高声道:“劫持朝廷钦犯,你自己的罪过还没追究呢,还让陛下赦免卢雄,简直是岂有此理?陛下,崔耕擅自回京,视同谋反。劫持朝廷囚犯,简直就是谋反!二罪归一,还请将他交付有司,依律治罪、”

崔耕却不管他,再次冲着武则天磕了一个响头,道:“还请陛下成全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武则天也相当为难,事实上,卢雄的死活,她才不放在心上呢。但是,崔耕却是她身后之事的一颗重要棋子儿,别说按谋反之罪砍脑袋了,就是罢官她都不能容忍。

但是,不准崔耕罢官,卢雄的案子又怎么解?崔耕都承认自己是主谋了,不能只处置从犯,不处置主谋吧?

如果是别人主办这个案子,也好说,你一个左散骑常侍,是吃饱了撑的,要办扬州假钱案?还逮捕了柳大道他妈?这事儿归你管吗?再说了,你抓了人怎么不放在朝廷大牢里,而是自己安置起来?

但是,现在朝中暗流涌动,她不能如此削张昌宗的面子,传递出错误的信号了。

怎么办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