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日后。

李显忽然传旨,招崔耕入宫问话。

崔耕进了甘露殿,偷眼往四周一扫,发现除了李显之外,还有韦香儿、韦荷、韦兰这韦氏三姐妹在坐。而且,韦荷和韦兰双目红肿,好像刚刚大哭过一场。

情况不妙啊!难道说,这么快陆颂就撒手人寰了?

崔耕心中一凛,恭恭敬敬地见礼,道:“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,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,参见五姨,参见七姨!”

按说这时候,李显就该说“平身,赐坐”了,可是这次,李显还没说话呢,韦后已经先发言了,道:“二郎年轻力壮的,还是跪着答话吧!”

李显苦笑道:“二郎,你这次可是把你五姨、七姨得罪苦了,朕可帮不了你。”

崔耕道:“得罪五姨和七姨?微臣对五姨和七姨夫一向尊敬,这话是从何说起?”

“哼,一向尊敬?”韦荷气鼓鼓地道:“我来问你,你骗了我们白沙子的事儿怎么说?还说什么务必不让赵李氏得罪了去,我看你纯属想骗我们姐妹俩的白沙子吧?”

韦兰插话道:“恐怕你当初劝我们姐妹俩不杀生、不造孽,也是在打我们白沙子的主意了吧?好你个崔二郎啊,为了点儿钱财,自家亲戚都算计!不行,你得给我们补偿!”

韦荷帮腔,道:“对,得给我们补偿!”

对于白沙子这事儿,崔耕是有些理亏,道:“事先声明,当初小婿劝二位的话,绝非有意编造,欺瞒二位。当然了,关于那些白沙子,我的确没说实话,是不知二位想要什么补偿?”

韦荷道:“这样吧,我们姐妹也不难为你,你就把玻璃工坊一半的份子给我们吧。”

“啥?玻璃工坊一半的份子?”崔耕好悬没气乐了,道:“那玻璃工坊是人家王元宝和杨家的,我有什么权力,把其中的份子给你们?”

韦荷不以为然地道:“二郎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,要不是你出主意,王元宝哪来的什么玻璃工坊?要他一半份子,有什么过分的?”

她这么说,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。但是,崔耕爱惜羽毛,是绝对不肯狮子大开口,要结义兄弟一半份子的。

再说了

崔耕深吸了一口气,道:“即便能要一半份子,那也是给我,而不是给您二位啊。莫非白沙子是什么稀罕物,只有二位有不成?”

“那你当初为何要处心积虑地骗我们姐妹的白沙呢?”

“只是当时急需罢了。二位请想,当初我若不谋取你们的白沙,也不过是晚上三个月制出玻璃而已,又有什么重大损失了?”

“这……”韦兰和韦荷面面相觑,一阵无语。

最终,韦兰蛮横地道:“总而言之,你骗了我们的白沙,就是你的不对,这一半分子。我还非要不可了!”

韦荷道:“对,非要不可!”

崔耕哭笑不得地道:“凭啥啊?你们总不能不讲理吧?”

“唉。”

忽然,韦后轻叹一声,插话道:“事到如今,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。即便单纯讲道理,你那一半份子也得给她们。因为你欺骗了她们之后,给她们造成的损失,远不止十八车白沙子那么简单。”

崔耕讶然道:“啊?我还给五姨和七姨造成什么损失了?”

韦兰和韦荷满面尴尬,道:“几乎……几乎我们全部的家产,都因你之故,被人骗走了……”

原来崔耕还有些奇怪,自己虽然不敢对韦兰和韦荷无礼,但要说怕她们,那可未必。怎么这二位,今天对自己如此蛮不讲理呢?难道她们还真以为,能凭身份逼着自己委曲求全吗?

直到她们讲完前因后果之后,崔耕才明白,韦兰和韦荷是真的有理,却不想说出来。

关键是这事儿太丢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