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龙二年,十一月乙丑。

今天按照风俗,是民间的泼寒胡节。与此同时,还是伟大的李显陛下的生日。

当日早朝,李显御驾大明宫含元殿,接受文武百官、外番使节,乃至皇亲国戚的祝贺,并赠送了回礼精致防风眼镜一个。

完事儿之后,皇帝陛下便戴上自己的近视镜,和各位贵人一起,御驾驶朱雀门,观看泼寒胡戏。

当然了,长安贵人很多,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跟皇帝陛下一块儿看戏的。一般来讲,必须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行,允许带家眷一名。

“嗯?不对啊!”

朱雀门上,在一片紫袍之中,有一身着牡丹大袖衫的女子分外显眼,正是崔耕带的“家眷”曹月婵。

按说,崔耕现在有三名正妻,安乐公主李裹儿、平阳公主拉达米珠、五姓七望女卢若兰,怎么轮也轮不着曹月婵啊?

人们纷纷向他们投来好奇、不解、疑惑的目光。

饶是曹月婵身为聚丰隆掌柜,经的多见的广,也被人们盯得一阵心里发毛。

她紧紧攥住崔耕的手,有些不自在地道:“二郎,我今日是不是太任性了?”

崔耕满不在乎地道:“不算任性,你能来就挺好。要不然,今天带她们仨谁都不合适。”

这倒是实话。

按说这种场合,就是该带着正妻,没有正妻才带小妾。但是,奈何崔耕的正妻有仨啊。

带李裹儿,显着她仗着李显的权势争宠,不利于家里的安定团结。带拉达米珠或者卢若兰吧,又怕韦后见了,以为李裹儿受了冷落,为女儿抱不平。

既然曹月婵主动提出来了,整好带她来。

当然了,为李显贺寿,李裹儿是一定要参加的。刚才为了说服李裹儿回家,崔耕很是花了一番功夫,找了个既符合李裹儿胃口,又非常符合逻辑的理由。只是这事儿,就没必要对曹月婵解释了。

曹月婵听了这话,才重新高兴起来,吐了吐舌头,道:“我可不是要跟她们争什么,而是确确实实想在朱雀门上看泼寒胡戏。”

崔耕笑道:“这倒是个好地方,居高临下,能把整场泼寒胡戏看个清清楚楚。说起来,咱们清源可没这个风俗,我考考你,泼寒胡戏又叫什么?”

“呃,又叫“苏慕遮”或者“浑脱”。“苏幕遮”既指进行泼寒胡戏时演奏的乐曲,又指人们头上带的防水帽子。“浑脱”既指进行泼寒胡戏时跳的舞,又指装水的皮囊。在泼寒胡戏中,人们就是用“浑脱”里的水浇人的。”

“月婵果然聪明,那我再问问你,泼寒胡戏起源于哪?”

“西域诸国。”

……

二人一边闲聊,一边往下面观瞧,等待着泼寒胡戏的开始。

其实最初的颇寒胡戏,跟后世的泼水节差不多,人们头戴苏幕遮,腰胯浑脱,互相泼水,玩闹不休。娱乐性很强,观赏性不足。

但是,自从传入中国以来,产生了很多变化。

最初此戏在宫内流行,据《周书》记载,南北朝时,北周宣帝宇文“御正武殿,集百官及宫人、内外命妇,大列妓乐,又纵胡人乞寒,用水浇沃为戏乐””

注意,这里就不是人们互相泼水了,而是观看“胡人”自己泼。

这有啥看头儿?

别急,既然是泼水,穿着衣服就不大方便了,人们“裸~体跣足,挥水投泥,互相嬉戏”。最关键的是,这些胡人尽皆美貌女子,岂能不令观者血脉喷张,不能自已?

所以,此时的”“戏”,已经从游戏之戏,到戏剧之戏开始转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