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裹儿可不怕他,轻哼了一声,道:“怎么了?本宫说你几句,你还不服气了?你们新罗连年受灾,你不思量着报销国家,却来这买奴婢,你还有理了不成?”

顿了顿,又继续讥讽道:“本宫还真是甚为奇怪啊,你们新罗盛产新罗婢,你回国自己买几个奴婢不就行了,又何必来金玉楼呢?还是说,你新罗婢玩儿腻了,要找几个白奴换换口味儿?”

“你……”

金玄期实在忍不住了,怒道:“不错,我们新罗是连年受灾,百姓苦不堪言。但是,你们大唐趁火打劫,就多么光彩吗?实不相瞒,本官这次来,是看看金玉楼内有什么同族之人需要解救。”

“趁火打劫?什么意思?”

“哼,安乐公主又何必揣着明白当糊涂?”金玄期悲愤无比地道:”“你们大唐海商现在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?运一船羊毛布到新罗,换一船新罗女子回来,简直是一本万利!如此趁火打劫,可有半点儿天朝上国的风度?”

李裹儿也觉得似乎自己这边儿不占理,看向崔耕道:“二郎,真有这事儿?”

“呃……兴许是有的吧……”

商人逐利,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,连绞死自己的绳索都肯卖,何况是发发新罗的国难财?

崔耕相信,那帮子大唐商人,绝对能干出这种事儿来。

当然了,要说崔耕对此事有什么愧疚之情,那当然是完全没有的。

他眉毛一挑,道:“金使者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”

金玄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道:“怎么?这还是本使者的不对?崔相,你到底讲不讲理?”

“本官当然讲理,且听我细细道来。”

崔耕伸出三根手指,缓缓道:“你们新罗连年受灾,旱灾、洪灾、雹灾、冻灾,全让你们赶上了。那些可怜的新罗女子怎么办?没有粮食吃,岂不是要活活饿死?没有衣服穿,岂不是要活活冻死?我们大唐的商人,送给你们新罗保暖之物,帮你们新罗人御寒,功德一也。将这些新罗女子运来大唐,让她们免于冻馁之忧,功德二也。那些女子省下的衣物和粮食,可以省给其他人,功德三也。说起来,我们大唐商人此举,真是功德无量啊!

李裹儿起哄道:“对,我们大唐商人贩卖新罗婢,堪称功德无量。你却横加指责,是何道理?”

旁边的大唐贵族都是新罗婢的受益者,纷纷道:“是极,是极,关于新罗婢的问题,金使者的看法太过浅薄!”

“依本官看啊,这新罗婢不是贩卖的多了,而是卖的少了。”

“想不到我大唐商人如此仁义,本官甚是欣慰啊!”

……

金玄期听了这些话,直气的肝儿颤。

他深吸了一口气,道:“好,就算你崔相所言有理,但是,你们大唐营州都督高吉派出官兵,掳我们新罗人为奴又怎么说?难道这也是功德无量之举?”

“这……果有此事?”

金玄期冷笑,道:“嘿嘿,崔相又何必揣着明白当糊涂?若无那高吉做起了没本钱的买卖,这金玉楼哪有那么多便宜的新罗婢卖?”

擦!

敢情金玉楼的便宜新罗婢是这么来得,这高吉的胆子够大的啊!就是不知小林鸟一给了他多大的好处,让他将那些掳来的新罗婢,交给金玉楼代售。

强行掳新罗人为奴,这个地洗起来,可是难度稍大。

崔耕当然可以一推二六五,说对此事毫不知情。但是,那不就弱了自己的气势了吗?他今天心情不爽,偏偏不想这么干。

崔耕想了一下,道:“首先,本官确实不知这金玉楼新奴婢的来历。其次,即便真是营州都督高吉掳了你们新罗一些人口,本官也认为没什么。”

“啥?没……没什么?”

“当然了。想当初,高句丽、新罗、百济并立,你们新罗饱受高句丽和百济的欺凌,当时被掳掠为奴的人少吗?后来,我大唐起兵,帮助你们新罗先灭百济,后灭高句丽。但是,你们新罗又是如何回报我大唐的呢?”

崔耕越说越气,语调渐渐高昂道:“最后,你们新罗竟趁着我大唐主力被吐蕃大军拖住之际,全力进攻我熊津都督府以及安东都护府。最后,竟全有百济故地,以及高句丽故地的一部分。哼,说今日营州都督高吉趁火打劫,那哪有你们新罗的趁火打劫来得卑鄙?”

唐罗战争,对大唐来说,就相当于被盟友背后狠插了一刀,郁闷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