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伙计麻溜地将金子收入怀中,竖起了大拇哥,道:“这位客人您虽然是头一回出海,但一看就做大事的人。”

“行了,我自个儿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,你快说说这金四爷的事儿吧。”

“是嘞,您听我慢慢说。”那伙计道:“从咱们石桥镇出海的,总共有三种船。头一种船,只收船资,不带自个儿的货物。想必您最初想坐的就是这种船。这种船的船老大,只要收钱就好,根本就不管客人内部的争执,像你这样的老实人最容易吃亏。”

“那第二种呢?”

“第二种,就是自己的船,或者几个相熟之人或买或租了一艘船。这种船您想上也上不了。金四爷的船是第三种,人家有四艘大船,自家的货物,差不多就能装满。揽客能多挣点儿,不揽客也没关系。所以,客人到了金四爷的船上,必须得按照金四爷的规矩来。”

顿了顿,那伙计继续道:“你们这些散商,要是能上金四爷的船,那可就算享了福了。没人敢欺负不说,连船资都比其他的船少一些。若是货物不好卖,还能求金四爷帮忙转卖呢。”

崔耕道:“既然如此,想必很多散商想登金四爷的船喽。还请小二哥说说,怎样才能让金四爷准许在下登船呢?

“您只要把握两点,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。其一,金四爷仰慕咱们大唐的文学之士,您得装成一个读书人。第二,金四爷最喜佛法,您就算是崇道之人,也得在表现得信佛。”

“信佛?”

崔耕有贺娄傲晴护卫,其实不担心受人欺负,并不一定非要坐金四爷的船出海不可。他之所以跟这伙计闲聊,主要还是想探听一下这海商出海的消息,看看有什么可资利用之处。

在听到金四爷崇佛的消息之后,崔耕不由得心中一动。

这金四爷是新罗人,颇有势力,又喜欢佛法,会不会跟新罗寺有什么关系?如果能借他的关系,打入新罗寺,把所谓的佛祖指骨偷出来,这次前往新罗的任务,岂不就完成了一半么?

想到这里,崔耕又问道:“听说新罗的新罗寺甚是灵验,这金四爷既然信佛,是不是经常去新罗寺参拜呢?”

“还真被这位客人您说着了。”那伙计介绍道:“新罗寺是咱们唐人的叫法,新罗人称之为法流寺。相传,这座寺庙是新罗侍中金大城为了超度前世父母所建,对于祈求父母安康最是灵验。金四爷为了父母安康,经常去法流寺布施,还与法流寺的主持玄光相交甚笃哩。”

崔耕听到这里,忍不住一拍大腿,道:“太好了!”

“嗯,好什么?”

“呃……某是说,这新罗寺能为父母祈福实在太好了,我也想去新罗寺一游,为父母祈福哩。”

……

……

第二天一早,崔耕就和吴知、贺娄傲晴一起,往所谓“金四爷”的宅子而来。

昨日崔耕已经打听清楚了,这位金四爷的真明叫金慕华,今年四十多岁,长期在新罗和大唐之间贸易,攒下了偌大的家资,就在这石桥镇上建起了一族豪宅,占地十余亩,雕梁画栋,富贵异常。

崔耕猜测,这金慕华很可能是个大走私商,要不然,他为何那么多大港口不去,非得在石桥镇安家立业呢。

石桥镇不大,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。

贺娄傲晴举目望去,低声道:“二郎,要想上金家的船,可没伙计说得那么容易呢。”

崔耕一看,可不是吗?但见从金家大门开始,排出了一条几十丈长的队伍,粗略算去,竟是有上百人。

看这些人衣服料子,都不是什么有钱人。那就只能是和崔耕的伪装身份一样,是为了发财,铤而走险的普通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