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臣不敢!”韦乞力徐尚跪倒在地,连磕了几个响头,额头上渗出了殷殷血迹。

顿了顿,他正色继续道:“老臣所言,一切都是发自肺腑啊!赞普请想,咱们这次的毒计,是要崔耕、李隆基的命,还有大唐的花花江山。而且,险些成功!如果不交出够份量的人物去,怎能消他们的心头之恨?仔细想来,无非是您、老臣我,和悉诺逻恭禄三人中的一个。”

小赞普一琢磨,确实是这个道理,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,道:“那为什么不是你?”

“如果赞普一定要老臣定罪的话,老臣万死不辞。不过,我觉得,悉诺逻恭禄将军更合适一些。”

“这话怎么说?”

“您想啊,当初三方会盟,借刀杀人之计,是悉诺逻恭禄将军提出来的。此计成功,他就是我吐蕃的盖世英雄,但失败了……他是不是该承担失败的责任呢?”

“这……”小赞普感到韦乞力徐尚的话还真难以反驳,不置可否道:“还有吗?”

“还有,老臣以为,悉诺逻恭禄将军未必就那么可靠。当初他的儿子在安戎城陷落,他并未及时报知赞普。铁刃城之失,更是悉诺元顾平骗了守军。如今他们父子分侍两国,悉诺逻恭禄又掌我吐蕃全国的兵马……老臣恐怕有不忍言之祸!”

“悉诺元顾平……悉喏元顾平……”

小赞普在中军帐内来回踱步,还是难以决断。

韦乞力徐尚又加了一把火,道:“当初在安戎城,悉诺逻恭禄丧失辱国的事儿,赞普还没跟他算账

呢。光这条罪过,杀他十次都不冤枉。”

“安……戎城?”

安戎城一战,崔耕以一千多兵马,破吐蕃军二十五万,是小赞普心中永远的痛。

战败的最大责任人,当然也是小赞普。

不过,经韦乞力徐尚这么一提醒,小赞普突然想到,如果把罪过推到悉诺逻恭禄的身上,自己不就洗白了吗?

他终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,道:“只要能让三方盟约继续履行即可,为了天下苍生,大相可便宜行事。”

“遵旨。”

……

……

一个时辰后,悉诺逻恭禄的脑袋,出现在了崔耕和李隆基的面前。出乎崔耕的预料之外的是,这脑袋神色安详,没有什么死不瞑目之态。

吐蕃使者当然口才甚好,把一切的罪责都栽到了悉诺逻恭禄的身上。并且重申,小赞普不会背誓,愿意继续与大唐维持和平。

反间计这么容易就奏效了?吐蕃最后一名名将就这么死了?恍惚间,崔耕有些不真实的感觉。

不过,他转念又一想,历史记载中的萧嵩的反间计,也不过是他派人散布悉诺逻恭禄通唐的流言,算不得多么高明。

俗话说“疏不间亲”,换个角度思考,若是“亲”能被间了。就说明这“亲”并非真“亲”,双方早已貌合神离。

恐怕历史上悉诺逻恭禄的真正死因,是因为吐蕃人的内斗,而萧嵩的反间计只是个引子罢了。

……

……

悉诺逻恭禄这个“元凶”一死,李隆基和崔耕都有了台阶下,和平已然到来,三军尽皆山呼万岁,各回各家各找各妈。

崔耕率军回到剑南道,休整了半个月后,就准备图谋南诏。

他将南诏的各种资料找来仔细研究,甚至学了一口较为流利的南诏话。

准备的差不多了之后,就带着杨玄琰、郭子仪以及十几名侍卫,往岭南道的方向而来。

在崔耕的计划里,此时该动用于诚节了。

阁罗凤手腕高明,野心勃勃,于诚节胸无大志,赖泥糊不上墙去。

于诚节是皮逻阁的亲儿子,如果能采取适当的方式助他上位,那当然事半功倍,再好不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