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天傍晚,还是在端州崇义巷,那个小院中。

江韦跪倒在安虬髯大汉的面前,一嘬牙花子,道:“原来那陶三妹跟我说的,不是到小陶村。而是做个向导,和崔耕一起微服私访。情报出了差错,这也不赖我啊!”

虬髯壮汉摆了摆手,道;“行了,起来吧,此事怪不得你。当时越王就是那么一说,后来仔细琢磨,又改变了计划,这有什么奇怪的?只是,他这么一搞,咱们就难办了啊!”

“正是。”江韦苦恼道:“不用问,那崔端就是崔耕。小陶村的位置太重要了,不容有失。所以,咱们准备陶三妹一回来,就找人给她提亲,把她支走,越王也就察觉不到咱们的蛛丝马迹了。可谁成想,那崔耕竟然认了陶三妹为干闺女了,还要亲自见孙维一面。”

虬髯大汉道:“既然陶三妹成了岭南道的小公主,可能就看不上孙维了,原计划必须放弃。”

江韦道:“那咱们以后怎么办?要不……一不做二不休,趁着崔耕在小陶村,集结兄弟们,直接结果了他!”

“哪那么容易?”虬髯大汉苦笑道:“咱们在小陶村附近是有不少人,但这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。崔耕带者十来名好手,说不定一个冲锋就跑出去了。崔耕好不容易,秘密来端州,这么大好的刺杀机会,那不就浪费了吗?”

“那您说怎么办?”

“这个么……诶,有了!”那虬髯大汉眼前一亮,道:“当初你就不该回来,而是应该跟着陶三妹他们一起行动,取得崔耕的信任,然后再寻机刺杀他!”

江韦挠了挠脑袋,道:“我那不是听说,崔耕要来端州,赶紧来向您禀报吗?”

虬髯大汉温言道:“本座不是怪你。我是说……明日孙维去小陶相亲,你整好可以借机再次混入崔耕身边。到时候,咱们里应外合,设下陷阱,焉有崔耕的命在?”

“有道理啊,属下领命!”

……

……

第二日,小陶村。

爆竹声声,一个形容俊朗的年轻公子,带着四五十名伴当,抬着八色礼物,来到了陶三妹的宅子前。

不用问,此人正是端州刺史林闯的小舅子,孙维。

崔耕作为地主,将其迎入了堂屋。

略微寒暄了几句之后,崔耕道:“观孙公子的面相,不似是汉人啊……莫非……”

孙维道:“好叫崔先生得知,在下的母亲是波斯人,父亲是汉人。所以,我和我姐姐,都有部分波斯血统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呃……孙公子,你的人我也见了,堪称人中龙凤。你如今官居九品,也算官宦子弟。既然如此,你为何一定要娶一个从未见过的民女为妻呢?”

孙维早有准备,侃侃而谈,道:“实不相瞒,在下是听说了陶小娘子的事迹之后,才做出如此决定的。她一个弱女子,为报父仇,北上长安,刺王杀驾。如此勇烈,即便是须眉男儿也大大不如。在下敬其人品,想娶其为妻。有道是娶妻娶德纳妾纳色,所以,这见与不见也无关紧要。”

“这样啊……”

崔耕仔细琢磨,人家孙维所言,也不是没有道理。

他站起身来,道:“孙公子稍待,我忽然想起来点儿事儿,去去就来。”

“您请便。”

崔耕出了堂屋,去找陶三妹,将自己和孙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。

最后崔耕道:“本王对门第不怎么看重,从来都认为,婚姻大事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。这孙维你已经看了,若觉得他还可以的话,我就替你把这桩婚事答应下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