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怒火千层焰,快马加鞭。

留下李裹儿处理端州的后续事宜,崔耕只用了四日,就到了广州,和广州刺史周利贞议事。

原本岭南道有两个军事中心,一大一小。大的是广州大都督府,小的是桂州都督。后来崔耕为岭南王,定都泉州,成立了泉州都督府,由封常清任大都督。

相应地,这岭南道的军事大权集于泉州都督府,广州都督府被裁撤。

周利贞原本是广州都督,为崔耕执掌岭南道打好了前站。此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,崔耕总不能卸磨杀驴啊。于是乎,崔耕任命他的广州刺史。

今日要崔耕要除掉宰德,当然要找周利贞来议事。

崔耕道:“广州胡商宰德的阴谋不诡,谋害本王,图谋岭南道,罪不容诛。怎么样?周刺史,你有信心拿下此人不?”

“这个么……”

周利贞竟然渐露难色,想了一下,字斟句酌地道:“咱们是官,宰德是民,若是调动大军,末将说拿不下宰德,那肯定是说谎。不过,这事儿的确不好办啊!”

“哦?怎么不好办呢?”

“其一,广州城内的波斯人,有十余万之众,异常抱团。而且,这宰德在此地的威望颇高。若是拒捕的话,没有三万以上兵马,难保万无一失。”

“还有吗?”

“其二,若真出现那种最坏的情况,咱们说宰德是图谋不轨,人家那些番商信吗?说不定会以为您贪图他们的家产,罗织罪名,行此不义之事。恐怕不仅广州,就是连泉州的胡商都成为惊弓之鸟。胡商都跑了,咱们的海贸怎么办?”

崔耕皱眉道:“还有,此事一出,大食必定断绝与我岭南道的贸易,大大不美啊!”

说白了,无论大唐还是大食,都是当世大国。有海贸当然很好,锦上添花,但没有海贸凭借本土的庞大市场,照样撑得下去。

但岭南道就不同了,就算崔耕控制了契丹、渤海、室韦、渤海、黑水等国,也只是军事上空前强大,经济上不但毫无助力,反而是个大大的包袱。

按道理来说,崔耕现在要做的,就是直接跟李隆基翻脸,取得中原的人口、土地,获得与军事实力相衬的经济实力。那样的话,断绝了与大食的海贸也没什么。

可崔耕自我约束,不想挑起内战,他的处境就尴尬了。林三郎的仇一定要报,但崔耕会尽可能的把动静变小,不引起两国相争,断了海贸。

崔耕沉吟了半晌,道:“不知周刺史可有妙计,既抓了宰德和其爪牙,又不引起广州胡商的反感呢?”

“这个么……其实万变不离其踪,为今之计,唯有引蛇出洞。至于到底如何行事,微臣却是一时没有头绪……”

“回事”

正在这时,门外有人轻叫了一声。

崔耕乃是秘密来广州,处置宰德之事。周利贞当然不敢声张,以至于现在还有下人打扰。

周利贞对崔耕投了一个歉意的眼神,冲着外面,道:“什么事?不是说,本官在会见一位贵客,任何人不可打扰吗?”

“小的不敢打扰周刺史,可是,可是……”

“胡商宰德求见。您……您……不是最喜欢这个胡商的吗?还说,胡人的银子也是银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