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听崔耕继续道:“不错,南诏杀我大唐桂州军民数万,本王早有一举荡平南诏之意。阁罗凤你先前派的那几个使者趾高气昂,对本王不敬,越发让本王动了杀心。不过呢……”

“怎……怎样?”

“今日听郑先生一席话,崔某人明白了,往昔自己真是大错特错。”

说着话,崔耕竟然转过身来,对郑回深施一礼,道:“南诏子民,同样是我大唐子民。南诏王族,尽皆是皮逻阁之亲族。他们受人胁迫,做出了那等天怒人怨之事,罪不至死啊!本王若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他们,那跟桀纣有什么两样?所以……”

崔耕有意放高了声音,继续道:“本王在此立誓,太和城破,本王只诛阁罗凤一人。其余南诏军民人等,尽皆交给新的南诏国主于诚节处置,本王概不干涉。如违此誓,天厌之,地弃之,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
“太和城破,只诛阁罗凤一人!”

“太和城破,只诛阁罗凤一人!”

“太和城破,只诛阁罗凤一人!”

……

崔耕早有安排,他话音刚落,不仅仅是身后之人齐声喝喊。唐营内二十万大军,都参与其中,众志成城,声震云霄。

城墙上的南诏官兵们听了这话,不禁放下心来。崔耕名声甚好,这次当着二十万大军发誓,岂有不算之理?

虽然于诚节肯定轻饶不了自己等人,但于诚节只要想做南诏之主,就不可能杀戮过重。

再说了,那于诚节是什么德行,自己还不知道吗?出了名的好骗啊!

阁罗凤则是肠子都悔青了。

他心中暗想,毫无疑问,自己打算靠着伏低做小的计划,已然完全失败!自己到底是抽了什么风,才会相信崔耕会连续中计五次,还执迷不悟啊!

现在可好,城内的军民百姓已然全无战心,自己完全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。

当然了,阁罗凤毕竟是当世人杰,就算受了如此重大的打击,依然毫不气馁。

他心思电转,突然间在城墙上跪倒,道:“多谢越王千岁如此宽宏大量,只罪阁罗凤一人。的确,千错万错都是阁罗凤一人之过。我代南诏的百姓们,谢谢您了!”

言毕,他“砰砰砰”,连磕了几个响头,额头上露出了丝丝殷红的血迹。

南诏军民百姓见他如此惨状,又有心心中不忍。

阁罗凤趁机给自己的亲信,使了个眼色。这些人都是阁罗凤的铁杆手下,即便于诚节上位,也请饶不了他们。

马上就有大将宋昊康建言道:“国主何至于此,咱们还有雄兵二十万在太和城内,只要严防死守,凭崔耕的兵马,攻不进来!”

“对,跟唐军拼了!”

“誓死效忠国主!”

“谁想杀国主,先踏过末将的尸体!”

……

阁罗凤的亲信们,纷纷鼓噪起来。

当然了,大多数的南诏官兵们,尽管觉得阁罗凤挺可怜的,却没有誓死效忠之意。

没错,太和城内从理论上讲,是有二十万以上的军队。但这些人大部分是临时征召的平民甚至奴隶,能有多少战力?反观唐军这边,却尽是精锐。

如果崔耕非要斩尽杀绝,大家倒是不介意跟崔耕拼了。但既然崔耕愿意网开一面……阁罗凤又不是大家的亲爹,大家又何必为了他跟崔耕死磕呢?

当然了,阁罗凤现在也没指望这些摇摆不定之人。

待鼓噪声渐低,阁罗凤面色一沉,道:“大胆!尔等是想陷本王于不义么?为了全城军民百姓的安危,本王又何惧一死?”

“国主此言差矣,有道是主忧臣辱,主辱臣死!您都要被唐军所害了,我等还不阻拦,那还是个人吗?”

“对,国主方才所言乃是乱命,我等不奉诏!”

“国主要想死可以,请先杀了俺吧!”

……

这些人丝毫不惧,语调越发高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