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冤枉啊!”

当时杨致就叫起了抱天屈,扯着脖子喊道:“峒主明鉴啊,刚才我只是随便说说,做不得准的。再者,那山谷大郎说四面八方同时火起,就是真的啊?焉知他不是为了公报私仇,而胡编乱造的呢?”

旁边杨致他爹杨和也正色道:“单凭这山谷大郎的一面之词,就治小儿的罪,我武阳峒不服。”

崔耕道:“一面之词?若我再找来其他人呢?”

“谁?”

“当然是王小娘子,当时火势是怎样的,她也看见了。”

王嫣然冲着大家微微一福,道:“山谷先生没说谎,奴家亲眼所见,当时是四面八方同时火起。”

杨和哼了一声,道:“千娇百媚楼已经将你卖给了山谷大郎。你既然是他的人,所说的话还能逆了他的意?不足为证。”

“哦?凡是目击之人的话都不足为证,只有你的胡乱猜想才是事情的真相?杨和啊,杨和,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?”说着话,崔耕看向黄乾曜道:“武阳峒的杨氏父子如此颠倒黑白,黄峒主您就无动于衷么?”

“我……”黄乾曜一阵为难。

如果从取舍上来讲,黄乾曜现在当然更倾向于扶桑使者一行。

但是,明日就是百峒会盟的大好日子了。若现在因为扶桑人处置了武阳峒,难免令其他峒生出兔死狐悲之感,对明日的会盟的大为不利。

崔耕见状,又加了一把火,道:“同为黄峒盟友,莫徭峒的盘酋长,您就没什么要说的吗?”

盘云山还真是倾向扶桑这边的。

道理很简单,如今岭南道几十万大军围攻莫徭蛮,盘云山亚历山大双方的的伤亡如此之重,即便有崔耕的承诺,恐怕自己日后也难免被岭南道秋后算账啊。

但不硬顶岭南道大军的话,万一崔耕死在了大山中怎么办?岭南道还是饶不了自己!

所以,盘云山既不敢就此投降岭南道,也不愿和黄峒一条道走到黑,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首鼠两端。

对他来讲,如果能搭上扶桑的路子,就无疑大大增加了自己的筹码。

如果崔耕没死,他完全可以想办法再向崔耕卖一次扶桑,立下大功,将功折罪。

如果崔耕死了,他也可以借助扶桑的支持,与岭南道对抗,和黄峒分庭抗礼。

当即,盘云山冷哼一声,道:“此事的是非曲直如此明显,我就不明白了,黄峒主有什么为难的?”

黄乾曜道:“这事儿没盘酋长想的那么简单……

盘云山不以为然地道:“哦,帮亲不帮理是吧?那可真是令人心寒的很呢。论实力,我们莫徭人远不如扶桑。只是你黄峒主现在用得着我们莫徭人,才对本酋长以礼相待。否则的话,本酋长的待遇恐怕还不如扶桑使者。罢了,罢了,今日我算看清楚你黄峒主的为人了,从今以后,咱们恩断义绝。我这就回转道州,向越王请罪!”

盘云山转身就走!

黄乾曜赶紧伸手把他拦住了,干笑一声,道:“盘酋长留步!哪里,您误会了。本峒主可不是因为什么帮亲不帮理,才难以决断。实在是我觉得,这个案子不大好判哩。”

“此言怎讲?”

“杨致纵火杀人,证据确凿,当然得严惩。但话说回来,山谷先生这不是没出事儿吗?以此看来,杨致罪不至死。到底如何惩治他,才能令大家心服口服,本峒主实在拿不定主意。呃……不知盘酋长有什么建议?”

“这个简单。死罪难免,活罪难逃,打杨致二十鞭子也就是了。”

顿了顿,又看向崔耕道:“山谷先生,你以为呢?”

二十鞭子是不是太轻了点儿?崔耕有些迟疑。

但武阳峒峒主杨和当时就急了,道:“不可!万万不可啊!二十藤鞭,简直是能要人的命!小儿年少体弱,怎能禁受得起?”

噗嗤!

崔耕闻听此言,忍不住笑出声来,道:“令郎纵是没有两百斤,也差不了多少吧?这样的人还算年少体弱?简直滑天下之大稽。”

顿了顿,又看向黄乾曜道:“就打那杨致二十鞭子吧!行刑完毕,我就算消气儿了。

黄乾曜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儿,叹了口气,语重心长地道:“杨贤侄啊,杨贤侄,不是我这做叔叔的不帮你。但你既然如此不争气,又被山谷先生和盘酋长抓了个正着,我也只能如此处置了。”

在场的酋长贵人们大多是知道轻重的,扶桑远在天边,得罪也就得罪了。但人家莫徭蛮可正为他们吸引着岭南军的进攻啊。万一因为此事寒了盘云山的心,一怒之下投了岭南道,可就麻烦大了。所以,他们都对黄乾曜的这个处置没什么意见。

与此同时,他们也对这山谷大郎大有刮目想看之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