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罪之二,事发之后,不思弥补。愤恨之下,反欲谋害储君!二罪皆不可赦!你可有言辩解?”

那声音犹如滚雷,震人心神。

陆天青张了张嘴,似欲说话。可到嘴边时,却又吞了回去。

辩解什么?今日之事,分明就是一个陷阱。

两位至尊联手,要将他陆天青拿下,剪除他这个宣华羽翼!

也无言可辨!今日他出手,意欲加害宗守,乃是事实。

而眼前这少年,自晋阶焚世之血后。就已然是陆家皇储中,当之无愧的第一人。

此子性命,关涉陆家存续大计,数十圣境修士,冲击至境的希望所在。

一旦此事为圣庭诸多元老知晓,那么哪怕是宣华国主,也不能替他辩解。

他陆天青,此时已惹众怒!即便辩解,又有何用?

无声惨笑,陆天青的神情,也渐渐淡漠了下来。

心中死灰一片,已不报半分生望。

“吾有何过?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!两位圣尊要取本人性命,在下受死便是!”

那焱元圣尊的声音,顿时一阵沉寂,而后冷笑之声,再复传至,

“当真死不悔改,不可救药!既是如此,本座也无需留情。不过你之性命,自有人取——”

音落之时,陆天青的身躯四肢,所有关节处都炸出了一团团的血雾。

整个人,几乎瘫倒在地。在不能直立。

对面的宗守,则是冷眼旁观。

初时目内也是微微意外,他真正的依仗,可不是这位圣尊。

魂念修为,也远没到感应至境圣尊形迹的地步。

可随即就又坦然,唇角旁更满是冷哂之色。

这场戏,是演给自己看么?

以息自己。对焚空陆家的滔天之怒。

然则娘亲她,被困这九绝死狱二十余载,承受那般酷刑。

此怨此恨。又岂是一个陆天青的性命,就可以平息?

眼神冰寒,冷冷看着已瘫倒匍匐的陆天青。

此时此刻。这红袍老人已无半点圣境尊者的威严气度,浑身染血,凄惨之至,也狼狈无比。

那焱元圣尊,不止是毁去了此人浑身关节肌体,更将此人的元魂重创,再不能御使灵法。

甚至其喉部声带,也被粉碎。只能是口中汩汩作响,以怨毒之至的眼神,盯视了过来。

宗守毫不在意。反而是失声一笑。双眼中忽然符文隐现,使陆天青的身躯,也忽然扭曲。

后者目中,也顿时现出惶然之色。不止是他身体,被数千上万股方向不已的力量撕扯。还有火焰渗入。烧灼着他的身躯。

只是这些,都不足以使他惊惶。真正让人难以承受,却是那剧痛。

让人痛不欲生,恨不得此刻就自绝,把自己身上肌肉,都全数割下的剧烈痛楚。

心中顿时明悟。这又是幻术!是宗守将自己曾经承受的痛苦,映照在他的心念之内。

偏偏此时,他却偏是抵御不得。

“很疼可对?恨不得现在就想死掉?可我那娘亲日日承受之苦,却超过这十倍百倍——”

宗守嘿然而笑,双手指甲深深扣入肉内,戾气南平。

“你当庆幸,孤还不曾真正丧心病狂,可以做出那些禽兽之事。”

血瞳之中,光泽再变。一枚枚暗合天道的纹箓组合,仿佛一黑一白,阴阳鱼的勾玉图像。

而陆天青的身躯,也在这一瞬间,被扭曲粉碎,彻底爆成了血雾!

只一团残魂脱出,还来不及遁走,就被宗守强行摄住。

那焱元圣尊,只毁去此人的修为武力,就袖手不管。

无非是欲将此人,丢给他来处置。

然则宗守也是坦然,没道理只为不愿受那焱元圣尊人情,就放过这陆天青性命不取——

一当想起,那些赤蜂鸟,想起那日情景,胸中就是绞痛难当。

“然则,如今你虽痛快一死,孤这绵绵之恨,却实不能消!孤曾闻那佛门,有六道轮回之术,又有愿誓之法。今日孤就沾些因果,愿以无量终始佛之身立誓!愿尔千世万生,堕入畜牲道中,永为虫豸,是畜类之食——”

那陆天青的残魂,顿时剧烈挣扎。然则此时,却为时已晚,

宗守身周,忽然一声闷响。一个冥死门,仿佛是迫不及待的轰然打开,无数的死气渗入,也有一股强大无比的拖拽之力。将陆天青哭嚎着的元魂,强行拖入到了那冥门之中。

待得那冥门关闭,宗守再又目望四周。

焱元圣尊的意念,此时早已经退去,是半点痕迹都不层留下。

这个冥狱世界,随着陆天青道消身陨,失去了最后支撑。

那根源已被他的焚世之炎,渐渐烧坏,崩塌的是愈发厉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