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萧而凄凉的秋风是兵败如山倒的最好配乐。≧ 纵横西域多年,曾经威风不可一世的苏禄汗终于尝到了风声鹤唳的滋味,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成了他疑心中的敌人。

仓惶逃至托鲁关前,苏禄汗遇上了接应的队伍,由他的可敦、交河公主率领的一支骑兵队,他第一次觉得这位山寨公主是如此的美貌动人,不过,高兴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间,从交河公主气急败坏的表情中,他嗅到了悲剧的气息。

苏禄汗的鼻子果然灵敏!交河公主的到来证实了世间之事没有最坏,只有更坏。老巢被占了,而且还无法确定是谁干的!

托鲁关本来是突骑施人碎叶大牙的天然屏障,如今碎叶城已被攻陷,其地位忽然沦丧为鸡肋,反倒成了被两面夹击的对象。苏禄汗黑着脸,越关而去,跟着守将也莫名其妙地失踪,剩下的守军面面相觑,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,阿史那氏可敦带来的护卫悄悄地泄露了一些情况,溃败像瘟疫,传染给整个托鲁关的将士……

等宁远铁骑杀到,他们惊奇地现,托鲁关俨然一座不设防的城关,任凭他们自由进出。宁远铁骑当然不会客气,兵不血刃占领了这座关隘。

宁远铁骑相当疯狂,坚决将李怀唐的命令进行到底,前锋只有区区数百骑,却毫不犹豫地越过托鲁关,进入突骑施人的腹地,大有将苏禄汗追杀至天涯海角的意味。

苏禄汗在经过托鲁关时换了匹健马,新马养精蓄锐体力充沛,加快了他逃跑的度,不致于被立刻追上。他没敢回碎叶大牙,而是远远地绕城而走。

汗血骑的影子渐渐又出现在苏禄汗的身后。汗血马飘逸,度如飞,双方的距离在一点一点拉近。

苏禄汗俯身伏在马背上,不时回过头去观察,追兵如狗皮膏药贴在他身后,让他心急如焚。

“拉莫斯,你带人挡住他们!”苏禄汗冲着跟在身侧的亲兵队长怒吼,他觉得自己被欺负得如此窘迫,与身为亲兵队长的拉莫斯有很大关系,敌兵追得这么近,拉莫斯应该有献身求主的觉悟,主动留下断后,而不是自己命令他去做点什么。

拉莫斯很无奈,纵使他有心杀敌,也无力回天,所有人都处于慌张逃亡的状态中,将无战心,兵失勇气,不堪一战。不过,既然大汗下令,他无从抗辩,死战是无法避免的。

领衔汗血骑的是乌鸦和步惊远,一路的追杀给两人增添了数不清的战果,溃败中的战斗就是这么不可思议,即使曾经无比凶悍的勇士也成了绵羊,抵抗力说不见就失踪,任由追兵从后追上一刀两段。

乌鸦与步惊远不在乎这些唾手可得的战果,他们的目标是敌酋、苏禄汗。眼看苏禄汗即将进入弓箭的射程范围,逃敌中,留下了一伙骑兵,回身飞蛾扑火。

“自取灭亡!”步惊远一脸的不屑,手中的战刀摆到了劈杀的位置,只等接近前一刻。

两骑相遇快者胜。快骑不但力量大,而且出刀的时机也要比对方提前,先机加力量,胜券在握,无坚不摧。

道理拉莫斯懂,无论是战马,还是双方所处的形势都对他极为不利,但是他没有办法,唯有将希望放在追兵的仁慈上。

拉莫斯看见了一道光亮在眼前闪过,从他手中的弯刀刀身切过,那一刻,他感觉到自己身轻如燕,竟然在飞,他想看清究竟怎么回事,一股喷洒的热血及时蒙住了他双眼,幸运地免除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恐惧感。

汗血骑冲过,数十名突骑施勇士无不刀断头颅飞,回身阻挡的壮举如同砸向滔天洪水里的一粒粒沙砾,只有溅起的数滴浪花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,却起不了丝毫的作用。

“该死!又追上来了!”苏禄汗悲愤交加,辉煌人生数十年,何曾有过今天这样的丧家犬日子?

楚河近在咫尺,而追兵更近!苏禄汗看到了日暮途穷,感觉到了绝望的悲凉。尽管身边还有将士,但是拉莫斯已经用生命告诉他,阻截挽救不了他苏禄汗的命运。

“天啊?拯救你的信徒吧!”苏禄汗仰问苍天。

或许老天真的有情,为苏禄汗的悲哀而感动,身后的追兵竟然奇迹般停下了,驻马观望苏禄汗他们渡过楚河……

苏禄汗趟过楚河,不敢有片刻停留,谁知道头顶上那个老天的效力能维持多长时间,万一那些追兵醒悟过来不卖帐,他依然有可能沦为他们的刀下鬼或者阶下囚。他急匆匆向怛罗斯退去,那里有他长子的势力……

重游碎叶镇,李怀唐意气风,当年实力强大,在西域闻者色变的苏禄汗在短短的三年间被他完败,还轻松地夺取了他的老巢,此丰功伟业舍我其谁?

碎叶城城下,李怀唐见到了王忠嗣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