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西走廊,干涸而贫瘠,越是向西,荒漠隔壁越广袤。如果没有高山上的冰雪融水滋润,恐怕更惨不忍睹。然而,它却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道,这片荒凉的土地上留有东来西往的商旅足迹,见证着东西交往的兴衰更替。

自古商道上不缺做无本买卖之辈,尤其是穷山恶水之地。

凉州西北千余里,野狼谷内,岩石碎砾正默默地目睹着一场最原始的血腥杀戮。

血不会无缘无故地流,所谓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,按照这个逻辑,带有大量贵重货物上路本身就是一种罪过。认为此理论正确的是骑着战马,举着弯刀的胡匪,事实上,他们将理论实践了,待一支商队进入夜狼谷,他们堵住了山谷两头,然后收割头颅,劫掠财货。

吕尚卿与胡子站在山谷的一处断崖上,目睹了惨剧的经过。

“这些胡匪究竟什么来路?”吕尚卿眉头紧锁。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的一股马匪接连袭击了几支宁远商队,而且手段狠辣,杀人越货不留活口。在猎犬的帮助下,经过一番追踪,终于被他找到了悍匪的身影,匪徒数量之多出乎了他的意料,竟然有好几百人马。

胡匪盯上了一支商队,在夜狼谷设下了一个圈套。等吕尚卿现,再想给商队预警来不及了。

胡子气得直跺脚,他才不管这些匪徒什么来路,敢屠掠宁远商队就等于是割他的肉,若非吕尚卿拼死拉住他,,他还真的会去血战这些胡匪。

“奶奶的,我敢肯定,这群狗杂种必来自仆固部!”望着远去的劫匪,胡子咬牙切齿,全身的怒意泄在一块小石头上,山谷内响起一阵哗啦啦。

匪徒匆匆卷走了大部份的货物和活着的骆驼驮马,留下数十具尸体和散落的货物。野狼谷内,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。

吕尚卿神色严峻,道:“你说的很有可能,上将军最担心的就是这个,所以让你我过来,我们要做的是为上将军排忧解难,切莫意气用事,否则除了白白送命外于事无补。”

“你说得轻巧,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所欲为,杀光我们的商队?”胡子赌气地坐在岩石上,嘴里嚼着一条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草根。

“不!血债血偿!”吕尚卿坚决说道,没有人注意到他双手握成了拳,青筋外突。“我们兵分两路,我跟踪他们,找出他们的老窝。你负责西去玉门,劝停所有的宁远商队,在我们解决他们之前,不要让他们过来。”

两人商量一番,正欲分头行事,有士兵过来告知他们,有身份不明的小队骑兵在接近。

吕尚卿他们站在高处,来骑一目了然,估计有上百号人马,这伙人鬼鬼祟祟,先派了数骑进山谷探查,而后才小心翼翼进入谷内。进谷后,纷纷涌向劫匪们来不及捡走的货物。

“土狗?”他们的行为让吕尚卿不禁想起一种专捡大型野兽残羹冷炙吃的动物,它们从不浪费。

“或许,我们应该和他们聊聊。”吕尚卿冷冷干笑两声。

吕尚卿他们身经百战,都是精锐之士,拦下这百来骑自然轻松自如。

对峙的紧张气氛以双方领面对面的谈判而缓和。

“我,天狼星,这里的老大!”

“巧得很,我,嗷狼,这里未来的老大!”

双方的自我介绍相对刚才的剑拔弩张要温和得多。

吕尚卿通报完毕,不无讽刺道:“阁下自称老大,何故吃胡匪剩下的冷饭?”

“你!”被点中了软肋,天狼星恼羞成怒,却无言以对。他心里也觉得这种行为不光彩,可是,他有誓言在前,不抢劫宁远商队,而大唐商队他又不敢抢,最近官军的打击很严,甚至派兵护送本国的商队,至于其他的胡商,都很聪明地躲在唐商里,让他看得见吃不着。

“我看你们很害怕那群胡匪啊!”吕尚卿继续挑衅,说完,还摇头调戏对方:“老大不见得,老二倒是差不多。”

“放屁!”天狼星受激,怒气洋溢于表。

“我什么时候怕过,只是他们人多势众,若是单挑,早碎了他们!”

“人多?”吕尚卿失声而笑,“几百人也算多么,阁下也有百余人,运用得当,未尝不能战而胜之。”

“几百人?你说仆固部只有几百人?哈哈,你真会说笑!”天狼星指着吕尚卿大笑。

“仆固部?你认识他们?”吕尚卿收敛了杂意,望着天狼星等待更多的信息。

天狼星不屑说道:“废话,他们的领头叫伊济卑,是仆固部第二大部落伊济思的胞弟。打着马匪的旗号越界抢劫商队,估计是害怕被认出身份,所抢的商队一律灭口。”

“哦?”吕尚卿心中的疑惑消除,果然是仆固人干的!其幕后必然是仆固怀恩。

难得找到向导,吕尚卿不失时机问:“你可知道他们的藏身之所?”

“当然!他们就在…...,等等,我为什么要告诉你?”天狼星忽然警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