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,那秦玉杰却是怡然不惧,脖子一梗,道:“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。你就是崔相新认的义子杨玄琰吧?”

“是又怎么样?不是又怎么样?”

“不是的话,你就闪在一旁。本官官居五品,岂是你一个白身能随便拉拉扯扯的?”

“若是呢?”

“是就简单了。来来来,你往我这砍,你砍啊!你砍啊!你要是不砍,你就是我生的!”、

“你……”

对于秦玉杰的这种手段,杨玄琰可是太熟悉了。想当初,自己还在做混混的时候,靠这种无赖手段讹诈讹多了。

只是没想到,堂堂的五品洛阳令如此没节操,为了为难义父,连脸都不要了。做起无赖所做之事来,相对而言,自己倒是成了那个穿鞋的了。

杨玄琰无奈之下,看向了崔耕,道:“义父,这……”

崔耕苦笑着摇摇头,道:“玄琰退下。”

“是。”

然后,崔耕迈步来到秦玉杰的面前,温言道:“秦县令,这京杭大运河上还能缺船?简直闻所未闻。不知道,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?”

“哼,误会是没有的。”秦玉杰略微缓和了一下语气,道:“去年洛州附近,二十七县受了旱灾。这事儿崔相听说了把?”

崔耕对此事还真有些印象,道:“可本官听说,这场旱灾虽然面积颇广,但灾情算不上多么严重。”

“确实如此。可是架不住奸商借着这个由头囤积居奇啊。现在洛阳的粮价,是打着跟头的网上翻,百姓们苦不堪言。所以,下官征集了洛阳所有船只去扬州买粮。您等着吧,过上十天半个月的,那些船只就回来了,您这五万人,就可以继续上路了。想必以崔相的爱民如子,不会介意此事吧?”

不介意?我不介意个鬼!

事到如今,傻子都能听出来,这秦玉杰在故意找崔耕的麻烦。

崔耕心中暗想,怎么就那么巧,我这五万人今天到洛阳,你昨天就整好把所有的船只都卖出去。

还有最关键的,所有的船都去一个地方买粮,狼多肉少,那不相当于抢着去当冤大头吗?

另外,洛阳本来就缺粮,我这五万人,人吃马喂的在洛阳待上半个月,那得消耗多少粮食?

洛阳百姓能不恨我吗?

崔耕没有正面回答,而是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秦县令还真是爱民如子啊!”

秦玉杰假装听不懂崔耕的讽刺之意,道:“得崔相一赞,秦某人真是幸何如之啊!”

“你……”

见到这样厚脸皮的秦玉杰,崔耕总不能真让杨玄琰把秦玉杰宰了吧?事到如今,他真没有什么好办法,只得看向吴知,低声道:“咱们带着多少粮食?”

“大概有两天的口粮,以备不时之需。谁他娘的想到,洛阳能出这种幺蛾子啊!”吴知气急败坏地道。

得了,两天的口粮,别说赈灾了,自己都够呛。

崔耕现在真是郁闷无比。

然而,秦玉杰此时却心里乐开了花。

他暗暗琢磨,恩师张说的这条计策妙啊!略施小计,就让崔耕困死在洛阳,我在趁机给他的队伍里弄点得了鬼面疮的人穿过的衣物,就算还不死崔耕,也能让他这支队伍元气大伤。

哼,十死五六,我倒要看看,还有哪有唐人,敢再去捧崔耕这个乱臣贼子的臭脚。

他越想越得意,微微一躬身,道:“要不……崔相的人就在洛阳暂且安顿下来?我洛阳虽然遭了灾,但下官一定勉力招待。”

“这个……”

崔耕一嘬牙花子,暗想,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,就想答应下来。

可正在这时,杨玄琰的声音响起,道;“义父,你看!你快看啊!船!真的有船!”

“嗯?”

崔耕举目望去,但见无数漆黑的船只,帆影点点,从运河远方开来。

那些船看着慢,实际上开的却不慢!